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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色(62)

作者: 壹月 阅读记录

陈淑一张娇脸惨白惨白的,出门时刚抹上的胭脂仿佛一瞬间层层叠叠掉落,只留下肤色本身苍白的颜色,她嘴唇发抖,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眼里先是浮起一抹震惊,然后是撼动,接着愤怒,最后那双眼睛里只余两团火汹汹燃烧。

她不忿,不甘,不情,不愿。

不过是做了那么几件错事,哪家小姐手底下没弄死过丫头,难道只有她吗?为什么,连祖母都不再过问这事了,为什么她的亲生大哥还要揪着这些不放!

“你到底是不是我哥?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妹妹?我想嫁给元昀,我就想嫁给他,这有错吗?你是我的大哥,你不但不帮我,还如此说我,你真是我的好大哥!”陈淑气疯了,口不择言起来,漂亮的双眼再不见往日的似笑非笑,好似一片泛着血腥的湖水,碜人得很。

莫氏被吓住了,微张着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这还是她那比花儿娇贵的囡囡吗?此刻她张着嘴,说出的话全无半点大家闺秀的矜持和得体,莫氏心肝俱疼,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撕了她那张嘴!

陈珂冷冷的看着陈淑,“祖母当初要将你赶出家门是正确的,若你再这样混账下去,我不介意明日便让你露宿街头!”

陈淑早已失了理智,嚷道:“你凭什么?!这是阿爹留下的东府,你没有资格赶我走!阿娘也不会同意的!”

莫氏从榻上起身,一时没有站稳,好在被紫月及时扶住,含泪呵斥道:“陈淑,你给我跪下!”

陈淑气焰高涨不下,被莫氏这一声震天吼吓得一懵,抬头愣愣看向阿娘,见阿娘一脸愠怒,紧抿的唇角是她多年未见过的寒冷,当真跪下了。

莫氏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得陈淑头一偏,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阿娘……”

“你阿爹去得早,在这府里,你大哥便是当家人,你刚才那样的态度,那样的语气,将你逐出家门都不为过!”莫氏说道,反手又是一耳光打在陈淑的右脸上,“向你大哥认错!”

陈淑看着阿娘眼里的坚定之色,再看看陈珂面无表情的脸,终于低下头去,俯跪在地上,平日里抬得高昂的头埋下去,额头抵在冰凉的地面上,一句认错说得轻柔婉转,被刘海遮去的脸上却尽是疯狂,“大哥,对不起。”

陈珂看不见她埋在地上的脸,却也知道她此刻脸上是一副怎么不知悔改的表情,愈发觉得无力。

这时连句多话都懒得说,只道:“阿娘还是给她说门亲事吧,越早越好。”

说罢,不再看屋里的两个人,带着东远走了。

屋内,陈淑缓缓抬起头来,起初她脸上仍是一副执拗之色,少顷,竟慢慢勾动嘴角,笑了起来。

正文 第七十章见过姑娘

那天夜里,九月空手而回。

人虽没有受伤,但却是大大的受了打击。

他从少时便跟着元徵,主子吩咐的事从未失手过,没成想,竟在一条小河沟里翻了船。

九月悔呀,自那晚回来复过命后,这些天一直不太敢去见元徵。

这天秦管家找到他,“那陈家的二娘子不是没带来吗?今日还有一个机会,你再去吧。”

闻言,九月颓败的双眼终于亮了起来,翻墙跑了。

半晌,元徵从屋里步出,见墙角下被踩蔫的那株兰花,对秦管家说:“秦伯,咱们府里的人忒没规矩,是不是该管管?”

秦管家看着他认真严肃的表情,心里吐血:上梁不正下梁歪!

面上却不敢表现分毫,一味恭敬答道:“是。”

“皇上召您入宫的旨意已下了三天了,不知爷打算什么时候入宫面圣?”秦管家冒着莫大风险开口,说完后心里惴惴,不知主子会是个什么回答。

片刻后,才听元徵说:“进宫之前,我得先见见陈家那小娘子。”

秦管家一个踉跄,“这……”听您这意思是看上那陈家小娘子了?

管家不敢明着问,只能在心里腹诽两句。

元徵斜着看他一眼,俊脸上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原来九机图一直在月圣钱庄里,还是以阿娘的名义存的,那小姑娘胆大包天,做了枚阿娘的小印,竟轻易的把图拿走了。钱庄的掌柜怕是外头养的人太多,脑子都被糊住了。”

秦管家抹了把汗,“那掌柜已经撤下来了,现在由齐深接手。至于那图,属下失察,请爷降罪。”

元徵无聊地摆一摆手,“九机图在京城搁置这么久,现在突然被这小姑娘翻了出来,不简单呐。让九月无论使什么手段都把人给我掳回来瞧瞧,否则他也别来见我了。”

“是,已经让他去了。”

听了这话,元徵姑且满意的点点头,望着外头的天色,“春光无限好,咱们去打猎。”

“好。”秦管家应下,忙下去准备了。

说起打猎的去处,京城近郊便有一处,山高林密,特别适合打猎。山下有个小村子,人口不算多,大部分农户租了有钱人家的田来种,一年下来除了赋税以外,日子过得还不错。

元徵带着一队人马和几条猎犬,在山里跑了一下午,收获满满。

傍晚时分才下山,元徵骑马走在前头,道:“把猎物都带回去,让厨子做一桌好的出来!”

“是!”后头齐刷刷的回应。

夕阳西下,为首的青年鲜衣怒马,胯下的马儿昂头喘着粗气,如血残阳将他的身姿映衬得愈发挺拔,像陡峭山壁上一棵终年不辍的松柏,终年大雪亦不曾让他折了腰肢。

从小村庄唯一那条通往外界的路出来,身侧仍是绵延群山,太阳的余温褪去后,山谷里缓缓升起几丝寒意,一行人默契的加快了速度,山谷内响起密集的马蹄声,尘土喧嚣,奋力奔跑的猎犬,身上被专门打理过的毛皮全部是尘粒,却仍是跑得欢快。

自近郊回城,元徵径直回府。

九月候在门口,见他走近,忙上前拉住马,接过马鞭,这才说道:“人带到了。”

元徵大步朝里走,问道:“有没有弄伤她?”

“属下不敢。”

元徵看他一眼,“在哪?”

“暖阁。”

闻言,元徵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九月垂下脑袋,低声解释道:“我见她……陈姑娘身体孱弱,便跟管家说了,管家让把她安排在暖阁。”

元徵不再说话,径直朝暖阁去。

暖阁其实也没那么暖,大概是屋里没有生火的关系,即使有脚下这自动发热的石砖,陈锦还是觉得有些冷。屋里有些闷,陈锦将窗户推开一扇,让初春的夜风吹进来。

府邸里的侍女规矩的站在门边,听见声响也不曾转过头来,陈锦一手支在窗沿上,打量起这冷清的后院来。一眼望去,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除了这屋间的小道上挂着一溜小灯笼,那灯笼倒也别致,竟是圆球状,从里头透出淡黄色的光晕。

这座府邸也是若水家的。

她对这里不算熟悉,但也不陌生,当年为了刺探消息来过几回,也是像这样的天儿,更深露重的,只有小路上的黄色灯笼发着迷离光彩,却是不敢往灯下站,怕被人瞧见了踪迹。

有人从小径深处走来,身上的黑色劲装十分合身,勾勒出来人修长挺拔的身躯,越靠近,面容却是清楚,眉目若画,俊美无双。

陈锦看过去时,对方也正看着她。

两人隔着一段不算远的距离,目光自对方身上掠过,不张扬,不放肆,淡淡的,像陌生人一样。

他们确实是陌生人,至少这一世是。

转眼间,元徵来到了廊下,他脚下一拐,走到开了一扇的窗前。

陈锦半步未退,仍是那个一手支窗的姿态。

近距离看,元徵有一张迷倒众生的脸,五官精致,轮廓却笔伐锋利,所以浑身并未女气,反而英气逼人;嘴角抿直时不怒自威,唇角上翘时便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当真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