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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色(70)

作者: 壹月 阅读记录

手指慢条斯理的描着杯延,陈锦轻笑,“她有那样的过去,若是有心,怎么都能查到。如今回府不反省己身之过,反而要去挑别人的错处,简直就是在找死。”陈淑固然不是个好的,但是与陈茵相较,也是不相上下。

这府里,这样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陈锦看着窗外,紧挨墙角的梨树已长出了花骨朵,白色的小花簇拥着,颤颤巍巍的悬在枝头,春风送,娇嫩的花瓣经不住这番折腾,纷纷掉落。

花开、花落,就像人一样。

“姑娘在想什么?”音夏见她望着窗外出神,不禁问道。

陈锦回过神来,啜了口茶,道:“陈淑最近总往外跑,定是有事了,看下她是去干什么了?“

音夏应下,又听陈锦道:“我瞧着杨安和陈路两兄弟办事不错,以后多留点心,别缺短了。”

音夏点了点头,“这两兄弟原是夫人院子里的,没想到竟这样得力。”

“阿娘给的人自然好。”陈锦想起自己下徽州前陈夫人给的零花,真真是爱女心切呀。如今这光景,愈发不能让她知道霍钟之死的真相了。

下午时陈锦小睡了一会儿,再次醒来外头天光还亮着,她坐得无聊,顺手抄了本游记来看。这书是前阵子下徽州时买的,本是想送给陈夫人,哪知她不爱看这个,陈锦便自己留着了。

游记里写的是徽州事记,书里有一段写到一位剑客,说他游历至徽州,为了喝到徽州最好的女儿红,把宝剑当了,商家承诺他五年内可赎回,待五年后,他去赎剑时,宝剑竟真的还在店中。剑客说徽商最是诚信,世间少有。

陈锦想起陈玉和陈雪两姐妹,回京后她便让人收集了很多商册,再托人顺道带回徽州,现在车队才出京几日,怕还要数日才会到徽州陈家。

看了一下午书,喝了一壶茶,到晚饭时陈锦觉得撑得很,想出去走走。

音夏忙抱来披风给她穿上,跟瑞儿两个伴她出了院子。

夜里风仍是大,陈锦裹紧披风,一路迤逦而行,不知不觉走到侧院。院角有个小门,从这里出去便是大街,那日自若水府邸出来,陈锦便是从这里进来的。

院子里种的皆是花草树木,只在中间辟了一条小路进来供人行走。

白日里照顾花草的婆子们这时候都已去吃晚饭了,所以院子里安静如许。瑞儿指着那棵花树,笑嘻嘻道:“那日在这树下挖了个小金瓶,不知道还有没有。”说着挽了袖子便要跑过去,被音夏一把抓住,“小丫头成日家家听府里那些人嚼舌根,哪有什么宝贝!若真有,早不知被多少人挖走了还轮得到你吗?”

她平日里对瑞儿十分宽容,今日这番话却说得严厉至极,瑞儿一时有些被吓住,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眼里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水汽,咬着唇不说话。

音夏瞪她一眼,“你把姑娘的话都当耳旁风吗?”

瑞儿这才想起,姑娘说过不能再说起这事了,忙低着头道:“瑞儿知错了。”

陈锦没说话,自顾自走到花树下,手扶着树干,看脚下的土壤。土壤似乎在呼吸,双脚踩在上面,有十分柔软的触感,新鲜的泥土味儿慢慢溢进鼻腔里,仿佛一把青草迎面扑来。花树不知名字,却开着满树的繁花,灯笼光下泛着淡紫的颜色,陈锦轻轻摩挲树干上的纹路,掌心被纹路刺得微微发痒。

头顶有繁星,手边就是繁茂的花枝,这一方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陈锦没有忍住,慢慢的阖上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听觉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树上鸟雀的叫声,土壤里蛐蛐的欢呼,以及高大榕树上突然而至的客人。

“阁下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陈锦睁开眼睛,望了眼榕树繁茂的枝叶,在那深处,传来访客不算陌生的声音,爽朗的,高昂的,“陈姑娘,在下叨扰了。”

榕树高大繁盛,音夏只得把手里的灯笼举高了,方能瞧起树上那人黑色的皂靴,站在树干上,整个人几乎要与这棵树融为一体。瑞儿躲在音夏背后,就着灯笼的光去看树上的人,只看见一截绣着金色滚边的袍角。

瑞儿呀了一声,忙用手捂住嘴巴,只余一双因惊讶而瞪大的眼睛。

“公子好雅兴。”陈锦仰头看上去,淡淡说道。

元徵从树上跳下来,也不见他怎么用力,便轻轻巧巧落在地上,朝着陈锦长揖到底,“我本在上面赏月,不想搅扰了姑娘,真是罪该万死。”

这样一副油腔滑调,入眼那张泼天笑颜,陈锦也生不起气来,何况她本也不生气,只是好奇,堂堂四太子大晚上的赏月不去皇宫巍峨的墙角,倒跑到府里这棵不起眼的榕树上,着实新鲜。

陈锦屈膝一福,口气淡淡的,“那公子请便。”说罢转身便要走,又被元徵叫住,“若姑娘觉得在下行径鲁莽,那在下以后便不再来了。”一副委屈求全的口气。

陈锦心中好笑,脸上仍是淡淡的神色,瞧不出喜怒,复道:“公子请便。”言下之意便是你爱来不爱。

元徵被堵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尴尬的捎了捎头,笑道:“姑娘送回来的图我已经收到了。”

“多谢姑娘。”元徵说着,又是一记长揖。

陈锦说:“公子不必客气,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元徵动作一滞,好半天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不知如何作答还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陈锦看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赫涩,心里一笑,朝元徵微微一福,转身走了。音夏和瑞儿跟在身后,瑞儿一步三回头的看站在原地的青年,只见他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被月色映衬着,真正眉目如画,俊美无彊。

瑞儿小脸一红,忙急急转过身去,追她家姑娘去了。

正文 第八十章可怕的人

回去时仍觉得腹里撑得很,陈锦没有直接回院,而是绕到抄手回廊那边转了转。白天里四处可见的婆子丫头们这时候都不知道猫到哪里去偷懒了,回廊两侧挂着淡黄色的灯笼,倒比侧院那边明亮许多。

瑞儿脑子里仍想着那个俊俏的青年,不由说道:“姑娘,那位公子生得好漂亮。”比那两位太子还好看。

音夏不待陈锦开口,笑道,“怎么,不喜欢那两位公子了?”她说的是回京路上遇见的元昀和元修。

瑞儿嘻嘻笑道:“今晚这位公子顶漂亮,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有姑娘漂亮吗?”音夏笑问。

瑞儿当真思索起来,然后认真其事说道:“若那位公子是个女子,定是跟姑娘不相上下的美人儿。”

这话陈锦赞同。

元徵未出现时,本以为元修元庭已是极英俊的男子了,哪知世间还有一个元徵。人长得好,外家好,母亲是皇帝念了一辈子的女人,一入京便得太子封号,真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这样的人哪个不羡慕,哪个不嫉妒,谁不恨?

偏偏,被恨的那个却似是不自知,一味风流,一味放肆,一味洒脱。

元修就羡慕他的放肆,嫉妒他的风流,恨他的洒脱。

元修说,元徵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却偏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连那把别人争破了头也想要的龙椅,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椅子。他似乎无欲无求,那么,他为什么又要淌这浑水?

是啊,为什么?

这也是陈锦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坐拥一方的元徵,明明可以安乐的做他的若水家主,为什么偏偏要跑来京城,将自己置身于几位太子的夺位之中?

这是陈锦前世到死都没有想明白的事,现在她依旧没有想明白。

回去的路上,夜色渐浓,回廊尽头有人提着灯远远行来,陈锦本不用回避,却见夜色中,影影绰绰是个男子的身形,音夏忙把手里的灯笼吹灭了,主仆三人退到廊下的回角里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