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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瘤(14)

作者: 死去的作者 阅读记录

“你怎么不明白呢?我们想看到的只有你,是因为你在那儿,大家才愿意从全国各地赶过来,是因为那天是你的生日,所以那天才那么重要。”一直照相的炮姐把相机放下来,有些情绪激动,其他人没有开口,怕给已十分疲惫的林成文添堵。

“我知道了,谢谢您。”林成文有些触动,低头掩饰情绪。

那几个姑娘陪他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接他的车来了,才挥手告别。林成文坐在后座上,拆开她们递给自己的信,仔细看着。看完再叠好,收进背包里。

经纪人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看他:“乐队那几个都在工作室等你呢,陈沛好像还没赶过来,你们几个今天先聚聚,叙叙旧,等他来了再一起排练吧。”

“陈沛说过会来吗?他那么忙,算了吧。”

“NS乐队成员重新聚首的热搜都买好了,他要是不来,就不免被提及,人家粉丝就要说你倒贴了。”

“现在你这么做,难道不是吗?”林成文感觉有些烦闷,他把背包抱在手里,把头低下去,缩成一团,想从中汲取力量。

林成文在心里跟自己说:“在夏天到来之前,一定要跟她解约。”

他在车上想象了自己最黑暗的未来,觉得可以接受后,终于放松下来。车到了地方,有人替他开车门,他一只脚刚跨出去,抬眼,看到了陈沛。

“成文,好久不见。”

林成文收回了脚,抬头冷眼看着他。

“哇,还是这么记仇。”陈沛弯腰低头,半个身子进了车里,抱住林成文,“我都来帮你生日会助阵了,还不能消气吗?”

“你可真会说话,这让人感觉你只是犯了外出回来忘了帮我带晚饭这样的小错。”

“我没有犯过错。”陈沛直起腰,把手撑在车顶,“成文,人生最重要的是抉择,我做了正确的选择,你没有,所以你现在要跟这样的经纪人共事。”

周巧还在车内,听着这话,脸变得煞白。

“你明明很清楚,我别无选择。”林成文不耐烦地推开他,往楼里走。

周巧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眼泪在眼眶充盈,又迟迟不掉。司机下车后,她把脸掩住,无声痛哭。

林成文在一楼的楼道里抽了根烟,灭了之后往外看,经纪人还是没来。他走出去,敲了敲车窗。周巧在车内把口红收进去,抿嘴,目光坚定地开门,她对林成文说:“我想赢,林成文,我们一定要赢。”

“虽然不知道你想赢过谁,不过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只能破灭,好好培养刘向海吧。”

“林成文。”她踩着高跟鞋,往前走了一步,气势逼人,“我知道你想跟我解约,不管是退居幕后,还是远离娱乐圈,甚至是另寻枝头,签约别家,我都不过问。但解约之前,你必须把事业心拿出来,哪怕是最后一搏,都要朝最高的位置走上去。”

林成文盯着周巧的眼睛,为那种狠劲轻声叹息。在走投无路、事业停滞的那段日子里,只有周巧愿意对他伸出手,合同一签,就是好多年。他尊重她,也感谢她,也才进而愿意去容忍她,忍着忍着,他好像对任何不公平的事,都照着这个模式去容忍了。

离开她是必然的,但如果真的有机会能实现什么,林成文不会对她说不。

张绍安那边,他翻阅着网上的林成文生日会嘉宾爆料贴,把手机屏幕划亮,又关掉,重复几次,连他自己都觉得过于强迫症,索性把音量开到最大,屏幕设置长亮,竖着放在手提电脑前。网上都在传他这次会出席林成文的生日会,可是他根本没有收到过邀请。他主动打给周巧,电话却被对方挂断了,那种响了一阵才出现“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的语音提示,十有八九是被拒接了。

他有种被卸磨杀驴的感觉,更大地,是觉得可惜。如果无法被邀请,他就没有办法为林成文庆生。按照往年的惯例,林成文的生日会是采取免费报名,后援会筛选的方式确定的人选,为了防止个人多占名额,倒卖等现象,会对身份信息进行核查。

噢对了,今年可能会多一个预防:防止饭圈毒瘤进去。

他这个饭圈毒瘤,由于长时间“不尽职”,不脱粉回踩,已经处于被八卦论坛半抛弃的状态了。而只有林成文的粉丝群体,对他“不抛弃不放弃”,例行希望他脱粉,日日祝福他找到下一个目标。

而朝向他心脏的狙.击.枪,只握在林成文手里。

☆、生日会2

林成文和旧友的聚会像是个大型追讨会,酒喝多了,其他人指着陈沛的鼻子骂他不是个东西。林成文滴酒未沾,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被责骂的陈沛,而陈沛低头抿酒,回避他的目光。

林成文抬起手中的茶杯,碰了一下他的杯底,说:“敬一意孤行。”

十九岁那年,林成文发行了自己的首张EP,正式出道,音乐风格清新,嗓音有初恋感,但气质却像桀骜不驯的少爷,看着又轻浮又傲气。单打独斗几年,不怎么红,直到签约了飞岩唱片,跟了当时的金牌经纪人蒋龄,又和里面的几个签约艺人组了乐队,才迎来了爆红时期。但林成文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在数不清的狗仔夜以继日的夹击和报道下,缺点被无限放大,一时间风评极差。

乐队人气下滑期间,林成文又被曝买歌,乐队成名曲《露》的“原作词者”和“圈内爆料人”纷纷跳了出来,直指他买歌,才华人设造假。飞岩唱片不得不多次发出声明,甚至最后直接提起诽谤诉讼。

打官司的过程太过漫长,耗费心力,慢慢地,乐队的创作停滞,没有演出,几近于被雪藏。作为主唱和词曲创作人的林成文,是最受打击也最自责的人。乐队的人都没了收入,他就在租的房子里给他们做饭,几个人为了不手生到处找便宜的地儿排练,活得像个没人管的地下乐队,可那时他们从不互相指责和推诿。

直到另一家出名的唱片公司找上林成文,说愿意签下他们,并负责解约费用。那个时候官司已经打赢了,飞岩唱片却迟迟不发通稿澄清,仍然没有为他们安排演出,雪藏似乎永无止境,林成文回来跟他们几个商量,都同意签约新公司。

当天晚上,他们喝着酒,坐在地上,背靠墙,看夕阳黄红的光晕,终于觉得熬出了头。那是林成文记忆里特别美好的一段儿,它意味着苦尽甘来,意味着一切希望。

但是当他签下解约合同后,却再也联系不上另一家唱片公司的经纪人了,据说那个人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离职,而他所说的一切,都成了空头支票。庞大的解约费用,只能林成文自己承担。而没过多久,陈沛以个人的身份重新与飞岩唱片签约,仍然由最好的经纪人蒋龄来带。

他把林成文的离开称为:“一意孤行,执意要走。”

飞岩唱片从一开始就只想留陈沛一个人。

自此,NS乐队被迫解散,各自分飞。二十六岁,林成文负债累累,重新成为了独立音乐人。

如今他们几个都已经三十几岁,旧仇和怨怼把人衬得更加苍老,林成文敬陈沛一杯茶,陈沛连喝了三杯酒,直到手里的酒瓶只能流出泡沫,又开了一瓶,砸在桌上。

“这次来,是为了我们主唱32岁的生日,让我低头认错悔恨什么的,我不会干,我这辈子都没低过头,除了陪你林成文弯腰向支持我们的歌迷道歉,除了在公司面前为你求情,我陈沛就没低过头。”他直接对着瓶子喝了几口,“林成文,你不是个合格的偶像,你也不适合娱乐圈,过你自己想过的日子去吧,我真是……看着你都累。”

鼓手把手里的筷子砸了:“是啊,除了像你这种撒谎成性的人,还有谁能成为完美偶像?不是……你配说林成文吗?”

“他那时候欠钱,你帮他还了吗?你配说我?”陈沛笑着往后靠,眼睛红着解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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