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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邑王妃从军记(106)

作者: 度迢迢 阅读记录

听她说“我们”,周旷珩皱眉,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我做不来王妃,若你实在厌恶,你可以休了我。”云月头脸贴在周旷珩膝上,声音很小,“我保证,从此……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哥。”

闻言周旷珩终于忍不住强硬地后退了一步。云月双手来不及放开,被带得扑倒在地。她撑起上身,仰头看他一眼,埋下了头。

“我知道,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知道……你嫌我烦,你休了我,随便你怎样对天下人说都行。”云月手撑着地,埋着头哽咽着说,“云家一朝倾覆,牵连无数,我不会……不会拖累任何人,你放了我哥,我马上,马上走……求求你。”

周旷珩看着云月,许久没有说话。

云月抬头看向他,她泪眼蒙蒙,亮眸若星,眼泪还不停流下。她巴巴地看着他,瞳仁里只有他一人。周旷珩还有什么办法?

他也没办法。

“出去!”周旷珩对吴缨和相非沉声道,“把他的命捡回来!”

“是。”吴缨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一摸额头,汗如雨下。他扯着相非退了出去,顺便把门拉上了。

听到周旷珩说饶了她哥,云月一下伏在地上,枕着手臂默默流泪。她的肩膀不住颤抖,却不发出声音。

周旷珩就在她手边,他看着她,眉头紧皱,神色复杂至极。

“别哭了。”周旷珩沉声说。

云月闻言一抖,片刻后跪了起来,端正伏身对周旷珩行礼:“谢王爷开恩。”她的声音发颤,她在强忍着哭腔。

“起来。”周旷珩眉头还是皱着。

“求王爷赐休书。”云月说,还是在颤抖。

周旷珩握拳,朝她走近一步,云月瑟缩了一下,想退,硬是忍住了。周旷珩觉得眼睛痛。他定了脚步,片刻后猛地蹲身一把扯起她。

“看着本王!”他把云月提到面前,一只手掐着她的下颌,让她抬头。

云月被迫抬起头,她眼里是未消的绝望和惧怕。她看着周旷珩的脸,刚收起的眼泪又要来了。

“以后再敢提休书两个字,本王真的会杀了你。”周旷珩凑到她面前,几乎是抵着她的鼻尖说。

“是。”云月还是忍不住流泪,忍不住颤抖。

“本王饶了云起,你还哭什么?”周旷珩问,他心里不好受,声音便不由自主很大。

“我……我怕你杀我。”云月强行忍住眼泪,脸憋得通红。她动了动脑袋,他的手捏得她很不舒服。

“怕死?还用自己来威胁本王?”周旷珩不放手,反而掐得更紧了。

云月看向他的眼睛,他眼里没了杀气。她缓缓松了口气,想埋头,却动不了脑袋。

“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云月垂眸小声说,憋着气不敢喘大了。

周旷珩向前走了一小步,靠她更近了:“本王若是不在乎你的命,你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云月闻言抬眸瞥了他一眼,他红着眼,死死盯着她。她闭了眼,小声说:“谢王爷垂怜。”

闻言周旷珩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他终于放开她的脸。云月即刻埋头,退了两步,也不敢抬手揉脸。

外面雨声未停,屋瓦上声音很大。周旷珩看着她,眉头未曾松过。这下她长记性了,可是为何他并不满意呢?

周旷珩心烦意乱,转身扫了一眼房间。桌案翻着,笔墨纸砚,书册奏本散了一地,地上几团水迹一直延伸到云月的脚下。

“这本书,抄一百遍。”周旷珩随意捡起一本书,丢到云月脚边,“不抄完不许踏出后院一步。”

“是。”云月又跪下,捡了书恭敬回道。

周旷珩看着她,突然生出无名火,也不知气什么:“还跪着做什么,回房去!”

见他起了怒气,云月又忍不住抖了起来。她俯首磕头,强忍住颤抖:“是。”

云月缓缓起身,垂着头退至厅中后门。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回身关上门。

门缝合上,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她咬着手背,不发出丝毫声音。快步走开,到了廊里,她跑了起来。回到房里,关上门,扣上门栓,一下软倒在地。

屋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大雨哗哗作响,她听不见自己的哭声。

周旷珩在门外站着,死死盯着那扇门,云月的哭声很轻,雨声很大,可是他听见了。他背后的手握成拳,指间关节泛白。

伴随着云月断断续续的哭泣,周旷珩的脑海里,那段日子的她一点点清晰。她在城楼下等他,她握着他奶奶的手贴着自己的脸,跟他吵架后对他笑,中了极乐红尘喊着他的名字……她还对他说她保护他。

吴缨也没想到,自家王爷这么快就后悔了。

处理完云起,吴缨和相非回厅里,拉开门却不见人,后门开着。二人走过去,刚靠近门口,便看见他们王爷站在西厢房门口,站了许久也不进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相非转头问吴缨。

“什么事?”吴缨皱眉,他不想跟相非说话。

“王爷,云家那姑娘何时对他影响如此大了?”相非耐心地再问。

吴缨不言,面色不善。

“诶,你什么意思?”相非觉得莫名其妙,“我何处得罪你了?”

“你该早点劝劝王爷。”吴缨转头看了相非一眼。

“嗬!”相非不敢置信,“劝什么?劝他别打死云起吗?”

吴缨沉默。

“几月不见,你怎么跟换了副脑子似的!你若觉得该劝,你怎么不劝?”

“王爷怒极,我劝不了。”

“那我就劝得了了?”

吴缨瞥他。

“上次王爷这么气,是为了什么?我劝过吗?有用吗?”相非觉得无语。

“你不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吴缨沉声说。

相非转头看着吴缨,像不认识他了一样:“你他娘的吃错药了吧!”

吴缨皱眉,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看着自家王爷,不再说话。

☆、溅罗裙三

“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日一早,相非起了,赶到厅里。发现吴缨还站在原处。他走过去,见鬼了似的睁大眼,他家王爷也还在原处。昨晚不相信的事,现下不得不信。

天上雨小了,院中唯一的植株——一盆文竹的盆里灌满了雨水。天亮了半个时辰,可天色还是阴沉。

“你还看不出来吗?”

“这这这……”相非这了半天,“为什么偏偏是她?云家的姑娘!还是个这么……这么野的性子!”

“若是有得选,王爷也不用如此痛苦。”吴缨站了一夜,说话的声音有些哑。

“昨晚我做了什么?”相非睁大眼回忆。

吴缨皱眉横他一眼:“你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王爷下令打死云起,然后磕着瓜子看云月用刀对着王爷,再用刀对着自己。然后你劝了一句,让她当众跪下哭着求饶。”

吴缨比较了解云月,她那样好面子又硬气的人,经过昨晚,恐怕会有些不好的变化。

相非瞠目,半晌结巴道:“我我我,我至少没让她血溅当场!”

吴缨看他一眼,“我倒宁愿你闭嘴,王爷差一点就妥协了你看不出来吗?”

“我哪里看得出来!”相非想骂娘,“上次南邑军有个兵犯了军令,他妻子跑到王爷面前以命相逼,还记得吗?结果怎么着,王爷夸她一句有胆识,把她和那兵一起砍了!”

吴缨默然。

“嘿,你看,同样的戏码。你跟我说王爷会妥协?鬼都不信!”相非说得激动了起来。

“你信与不信都没用了。”

相非沉吟片刻,看着吴缨说:“你就认了她了?”

吴缨沉默许久说:“王爷没得选,若我有得选,我还是选她。”

“呵,开什么玩笑。”相非嗤笑,“她连最起码的就不符合。且不说她多次忤逆王爷,光说昨晚,她做了什么?她为了娘家的哥哥用刀指着王爷!她尊敬王爷吗?她喜欢王爷吗?!若不是情况不明,我倒宁愿昨晚她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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