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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邑王妃从军记(199)

作者: 度迢迢 阅读记录

“回去了。”

云月没有回答他。周旷珩走到她身边坐下。

“本王错了。”

“……”云月还是不接话。

“本王虽不是故意看她的,但本王不该说气话答应娶她为妾。”周旷珩叹气,“本王知道,你为云家担心,也担心自己不能为本王生孩子。”

云月嫁到南邑三年有余,还未生产。即使嫁来此处两年后才圆房,但还没有动静也算是有些久了。

今日她还提到了要让小岁为他绵延子嗣。

云月此时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他猜得没错。

这一晚周旷珩说了很多话,多到云月听到最后默默哭泣到睡着。多年后想起来,只零星记得最令她动容的几句。

这些话,无论在当时还是很多年以后,都令她心脏抽痛。

那晚,阑珊灯火里,周旷珩的面容也永远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小月儿,有些话本王从未对你说过。相非说得没错,本王若是爱上了一个人,便是一辈子的事。”

“三年前,在岐城城下第一次见到你,便有预感此生难逃你的手心。后来一步一步,果然泥足深陷,几百个夜晚,无数次挣扎,本王终于认命。紫阳坡上,将你拥入怀里那一刻,八年来,本王终于获得了重生。”

“本王不敢宠着你,因为云家这个隐患,你为了云起可以不要命,何况整个云家,本王怕了。”

“本王更不敢让你生孩子,因为你还是个孩子。”

“等我们有了孩子,女孩儿的话,就让她跟你一样,想如何长大便如何长大。男孩儿就丢进军营,让他们带去,将来做南邑的王。”

“南邑现在已足够安定,等孩子长大了,我就带你去走遍天下。我年纪比你大,但若是你想活到一百岁,本王一定活到一百零六岁。”

第二日,云月醒来。撑起半边身子,环顾房间,发现已经回到了荀院,可是屋里没人。

房里静得落针可闻,片刻后,云月突然呼吸一滞,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她躺回去,闭上眼任泪水随意流淌。

按预先的安排,云堂明日就会派人到南邑军中暗杀周旷珩,并嫁祸于周胥梁和云家。为了将云月牵扯进来,云堂派了已经嫁人的云音来。

没有人能刺杀到周旷珩,除了他信任的人。

周旷珩在南邑军遇刺不成,回到王府,云音正在探望云月,趁机接近周旷珩不是难事,当场被抓之时,云音只要一句:“小姐快走,小姐对云音的恩情,来生再报。”

云月的脑子里反复回放这个画面,梦里的周旷珩满身是血,连眼睛都是红色的。

从梦里惊醒,云月睁眼便看见屋里多了个人。

云音提前一日来到了王府。

事情发生时,云月的脸色极其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再也不能醒来。

云音说出那句话时,所有人都凝固了,相非,吴缨,巳牧,包括周旷珩。趁所有人无法反应之时,云音举起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喉咙,鲜血喷出,溅出丈余。

过了许久许久。

周旷珩开口问:“是你派她来的?”

在场的人不多,除了相非,所有人都在等她否认。

“是我。”云月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冰冷。

“不可能。”周旷珩冷笑。

云月的双唇惨白,微微颤抖:“我也不想你死,可我别无选择。”

周旷珩毫发无伤,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沾上。可他仿佛受了极重的伤,每一步都走得吃力。他跨过云音的尸首,走到云月面前,抚着她的脸问:“你要杀了本王?”

云月面色冰冷,抬眼看着他,突然呼吸急促起来。她弯下身子捂着小腹,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

另外四人都钉在地上,视若无睹,可眼里的神情却复杂至极。

“是。我要你死……”说完便倒在了地上。

周旷珩眼眶绯红,死死看着云月,看着她痛苦的表情,看着她蜷缩成了一团。

许久,云月的额头汗如雨下,人却渐渐没了动静。

相非觉得不对劲,却不敢动,直到他看见云月身下有血渗出。

“王爷!”他惊呼,将所有人的魂拉了回来。

回魂的一瞬间,相非还未动作,周旷珩已先他一步扑到云月身边,将她抱了起来。

“找何贵龙!快去!”

两日后,云月身体痊愈,才见到周旷珩。

两日,相非和吴缨查清楚了一切,是云家和周胥梁联手要他的命。

而云月,是其中关键一环。得知真相的同时,何大夫告诉他,她怀了孕,却被人为打了胎。

“为什么?”周旷珩问她。

云月亲口对他说:“云家覆灭,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云月吗?”

周旷珩只是不停地问:“为什么?”

“你真的不明白吗?”云月反问。

“为什么?”这个时候,周旷珩还是希望听到云月的解释,她说什么,他都愿意信,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云月强忍着眼泪,她没想到周旷珩还愿意相信她,她用尽全身力气看着周旷珩双眼说出最后一句话:“云家兴盛两百年,怎能毁在我这一代。你不能给的,周胥梁能给。”

话已至此,周旷珩没有再看云月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里开始加快节奏并开始虐了哦T_T

☆、一痕沙一

牢房对面是个有些年纪的女人,皮肤微皱,露出的皮肤似乎多年未洗,又黑又糙,头发上粘了些稻草屑。她看着云月趴在草席上呼呼大睡,不由得好奇。

“小姑娘,小姑娘?”草屑大娘喊了云月几声,云月一动不动。

草屑大娘丢过去一颗石子,云月挠了挠头,草屑大娘又丢过去一颗,云月坐起来,丢回去。

“欺负新来的是吧?”

“哎哟,不是。”草屑大娘笑皱了脸,“我老婆子在这里呆了好多年了,喜欢跟新来的摆龙门阵,我看你很自在嘛。”

“反正死不了。”云月简单回道。

“小姑娘犯的啥事啊?”

云月沉默了片刻才回:“可大可小,可生可死,就是不可说。”

“是得罪大老爷了吧?你的上一任呐,也是个年轻小姑娘,得罪了城守。来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像你这么安静的,我老婆子还是第一回见到。”草屑大娘起了谈性,“不得杀了人嘛?哎哟,那是要杀头的哟。”

“你是犯了什么事?”云月接口道。

草屑大娘这下谈性更浓了:“我啊,杀了人撒,年轻的时候,屋头汉子爱喝酒,喝多了酒打人。打我,还打我的娃娃,我就把他杀了。嫁给那个死人之前啊,他对我多好的……”

云月在草屑大娘沙哑的叙述声中再次入睡,天亮时醒来,转头看见草屑大娘靠着牢栏睡觉,口水牵得长。

有狱吏从外面走进来,走过云月向地牢深处走去,不一会儿把云起带了出来。

“哥,你没事吧?”云月跑到牢栏前喊道。

“你怎么样?”云起刚开口就被狱吏打断了。

“不许说话!”

“你们这是要带他去哪?”云月只能用目光追着他们问,“喂,说话啊!”

“这是要审问啦。”草屑大娘怪笑道,“等会儿啊,他会挨个三十大板。明天再审呐,五十大板。后天呢,六十……呃,也说不定,还要看小伙子身板子行不行。”

云月看着草屑大娘,目光不善。

“你莫这样看我老婆子,我说的都是真的。”草屑大娘咧开嘴笑,露出没了门牙的牙口,“你跟我说他犯了啥子罪,我可以跟你说他还活得到多长时间。”

云月收起恶意,试探着问:“我是主谋,他只是从犯……”云月话未说完,草屑大娘就打断了她。

“嚯嚯嚯嚯,那等下就审你咯。”草屑大娘笑道。

云月不再说话,等着提审她的那一刻。

“审你的时候,你就实话实说,小姑娘挨不起打的呀。”草屑大娘还在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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