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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邑王妃从军记(8)

作者: 度迢迢 阅读记录

“你怎么对南邑如此熟悉?”

“在山庄闹婚那两个月,我可没闲着。整个南邑,除了南邑王府的布防,其他的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不打算逃婚的吧。”沉默了半晌,云起才说。

云月轻笑一声道:“那我现在在干什么?”

云起沉吟片刻道:“他们总以为你是借了我的光才总在武试中表现出色,只有我最清楚,大多时候反而是你的计策让我夺得头筹。”

云月没有说话,云起接着说。

“凭你的智谋,若是真心要逃婚,在凌绝山庄有足够的时机让你逃得无影无踪。而你在就要进入南邑的时候逃婚,显然是不明智的。即使你是临时起意决定逃婚,也不该往南邑逃。虽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可是难保南邑王或者吴缨不会这么想。若你真心要逃,最好的路线应是向西或者向东,他们搜索的范围再大也会有疏忽,我相信你有足够的智谋逃过搜索。而且,你让云雨半夜去吴缨的营帐,如此明显的欲盖弥彰你怎会想不到?你根本不想逃婚。”

云月笑一声,淡淡说:“你说得都对。皇上赐婚,我当然不敢真的逃,只是不能轻易嫁罢了。我要让许多人知道,我是拼了命地不想嫁。”

云月语调沉稳,完全不似平时张扬跋扈的语气。

云起问:“为什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云月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云芮进宫,是云霁的手笔知道吧?”云月问。

“嗯,因为高氏要除掉云家。云家不入朝堂,男儿不能再入朝掌权,只能由女儿从中斡旋。六妹进入后宫,或许……会有作用。”

“那我呢,皇上为什么赐婚给我和南邑王?”

“难道不是堂长兄争取来的吗?”

云月哼笑了一声:“我嫁到南邑,对云家来说,跟死了没有区别,他还没狠到这种程度。”

“你的意思是,堂长兄也是不得已?”

云月叹了口气说:“云霁送云芮入宫,高氏警惕,但又别无他法,也出了一招,把云家另一个人嫁到南邑去。云霁选了我。皇帝觉得我有利用价值,又于他无损,便答应了。这场赐婚就是这么来的。”

“对他们来说,你一文不名,有何价值?”

“这个说来也话长了。”云月笑了一声。

“朝野人心,向着云家的多还是向着高家的多?”

云起沉默片刻接话道:“高氏掌权,鱼肉百姓,朝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今还有到凌绝山庄请老太爷出山的有识之士。”

“所以高家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云家,必要斩草除根。”云月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骨寒。

“你提到这个,我想起来还是憋屈。我不理解为何云家要退出朝堂,若是老太爷当初没有请辞,高党算什么东西。”云起有些愤然。

云月沉吟片刻,将原因娓娓道来:“武皇时期,云家达到鼎盛,英宗在位两年,云家陆续退出朝堂,当今圣上继位之时,朝中已无云姓之人,可高氏还是不肯放过云家,逼得云霁入朝周旋。到如今五年了,云霁还能撑多久,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若是当初老太爷不请辞,云家已然无存。”

“我明白了。”夜色里,云起清朗的声音透着沉重,“是因为金麟殿的主子不辨忠奸。”

“正是。我猜,应该从先皇英宗开始,云家便不被信任了。”云月也有些黯然。“七年前,英宗继位,把有才干的皇族封了无权的王侯,驾崩前夕,把南邑王也处理掉了。当时南邑王也就十八岁。我记得那时夷人已经打到岐城了,拔掉岐城便是中原,这不是让他去送死是什么?英宗是嫡长子继位,顺理成章,无人反对,他却急着铲除异己。朝野无知众人还传说他是贤明圣主,不过是因为他手上没有亲兄弟的鲜血罢了。他的手段确实厉害。幸好他只在位两年。”云月冷笑了一声,她平生最讨厌假仁假义之人。

“到了当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外戚干政,太后、皇后为首的高氏一族权倾朝野。当今圣上不事朝政,不过是个挂名皇帝。

“我云家乃是百余年的世家大族,出过一个皇后,两位宰相,三位元帅,在朝在野声望都极高。无论谁想要铲除我们,必须名正言顺。只要高氏没有我们犯抄家大罪的证据,绝不会先发制人,表面上还会让皇帝与我们交好,保持明君形象。高党欲除我云家已久,可是至今无法撼动。

“京里皇族看似地位高,实际上没有实权,他们对高氏没有威胁。高氏真正忌惮的,是三大将军王。南邑王、西越王、北疆王驻守三方,有权,有兵,有封地,每一个实力都不弱。”

云起有些惊叹,平日里无赖一般的人,竟然将朝堂局势看得比他还清楚。

“我明白了。云家,南邑王均是高氏一族欲铲除的对象,他们让你嫁过去,是在赌,赌云家和南邑王会联合,赌他们能一举除掉两大心头大患。”

“可以这么说。”

“云家不可能造反。”云起即刻接口道。

“有老太爷和云霁两个人精,要反早反了,何必等到现在。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云月语气肯定。

秋夜热闹,山野里秋虫鸣唱声此起彼伏,两人静默了许久,似乎是在欣赏这般热闹。

“云家不反,他们也有办法。自古以来,诬以谋反是当权者铲除异己的惯用招数,百试不爽。”云月声音很沉,“这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所以我小心谨慎,拒婚又逃婚,真的很累啊。”

云起拉住云月,突然很心疼。

“还走得动吗?哥哥背你。”

云月娇笑一声,晃了晃云起拉着她的手:“放心,我逃婚也不全是为此。云霁为了让我不逃婚,可谓煞费苦心,我虽然不敢真的逃了,但吓一吓他还是办得到的。”

云起揉了揉云月的头,笑道:“白瞎了你这颗脑袋,一半儿用到歪门邪道上了。”

“有云霁在,我瞎操什么心啊?”云月拍下云起的手,笑了笑继续往山下走,前方的灯火已经很亮了。

“你不操心,就被弄到南邑来了。”云起跟上她,语气松快。

“这算好的了。只要不让我进宫,我什么都不怕。”云月笑道。

“真是亏得堂长兄记得你小时候在皇宫吓傻过。没让你去坏事。”云起也笑。

“那可不,想让我进宫,下辈子都不可能。”云月哼道,“那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他最好把芮妹妹保护好了。”

☆、月下笛一

两日后,黄昏,还有不到三里地就要到岐城。

落日余晖打在云月半张脸上,眉毛下投出一丝阴影。云起手上拿着一根草叶,随着他手的摆动划出流畅的弧度。

天光暗下去,暮色蒙蒙而至,两人到得岐城城门时,正是要上灯的时候。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就和南邑王照面了。

城门下,南邑王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青色锦袍,绶带、冠冕均是将军王的形制。云月和云起一眼便看出了他的身份。

傍晚时分,天是墨蓝色的,人仿佛浸在淡淡的墨里。南邑王在城门下,云月站在城门外,只有意无意瞥了他一眼。暮色里,他的面庞模糊不清,只看得见坐在马上的身影很高大。

他身后跟了一队骑兵,一队步兵。兵士雄壮威武,而挨他最近的是一个文弱白净的书生。

云月看了看自己一身麻布衣裳,若无其事走到城门下。云起后脚跟上,就排在她后面。城门下有守城小兵查名符。

“王爷,时辰已到,是否准时关闭城门?”城守在门外站了一天,腰都弯了。

“让这几人进去就关门。”周旷珩锐目扫了城门排着队的几人一眼,随口说。

听到他的声音,云月没什么反应,如常跟在前面那人后面往城门挪去。士兵打着火把走过来,拦住后来的几人,刚好把云月和云起划在了南邑王所说的“几人”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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