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坑货二三事(9)
他已经老了，这个位子他本不想坐，奈何一群人为了稳定朝政妥协达成一致，把他硬生生从一个逍遥王爷的位子上拉了过来硬推了上去。他和唐老爷子年纪差不多，他的那些子侄们有太多的东西看不透，以至于把原本正在走上坡的国势给玩崩了。
现在的他只希望，他之后的继任者能够重现当年的荣光，这样也不枉他那枉死的侄儿盛瑜。
“国师啊，你说你当年何必要说出来，有些东西带到坟墓里就是了，你看看现在，哎……”皇帝摇了摇头，缓缓回到了殿内，仙人出世又如何，就算能够满足任何愿望的仙人出现他面前又如何，坐上了这个位子，该见的不该见的他都见到了，已经知天命无所求的他对于仙人，提不起任何兴趣。
更何况当年的乱局他是亲身经历过得，因为刻骨，所以铭心。这场两代人的闹剧因为天机一脉的国师一个无意中的预言而起，现在终于也要画上句号了。
帝都中，和皇帝一样心思的人寥寥无几，更多的人把目光投向了远在边关的仙灵城，因为当年，国师也不知道下一位仙人会出现在哪里，会什么时候出现，他只知道，仙人，是与仙人打交道的。
该知道这句话的人都知道，不该知道的自然不知道。
该知道的人脑子都不会太差，自然能够联想到国师没有说出口的话。
现世的仙人只曾有一位，纵然他来去匆匆，但是他曾经的过往被人从尘封的记忆中翻出。
他一生都在仙灵城，没有谋生技艺的他被无数人断言过将死于非命，可是他却总是在不经意间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仙灵城人面前，直到天音响起，他在万灵的簇拥下从山林中走出，一步步踏上通往天外的阶梯。
那时，所有人才知道，原来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红尘仙。
一晃多少年，昔日破落的小镇化作了人流来往的边城，哪怕里面流动的是黑暗的罪恶，但是那也掩盖不住其中繁衍的生机。
对现任的赞颂也从当年的赞歌化作了今日对生活不易的怨言，但是即使再难，为了生活也是不得不去做那些或许有违本心的事情。
土地仍然是那片土地，可是人心却变了不知多少次。
帝都中的目光总是看不到，但是仙灵城中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仙灵城表面上的平静日子已经到头了。
“去查，仙灵城内外任何一场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不管是外来的还是本地的城主与唐家，都传达出了同样的命令，因为能够在仙灵城站得住脚的人，对于仙灵城曾经的传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算是早已被铲平的仙灵城仙人祠堂也还有一具破败不堪的现任雕像被扔在乱葬岗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就算当年的见证者都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可是该传承的东西都被完好的传承了下来。
只是有些可惜，物是人非罢了。
天上的雪花似乎是在为已经不在的仙人故居送别，又或者是安抚这些年来埋葬在仙灵城中人们，亦或者，是在昭示，当年的一切，欠下的都该还了……
唐家年近六十的唐老爷子住着拐棍，听着他小时候曾经听他的爷爷哼唱过的曲调，本已浑浊的眼中重新闪起光芒。
“想不到啊，我唐烈居然有幸能够见到仙人再度临凡，不知道这一次是帝都哪个幸运儿会获得和当年国师一脉同样的殊荣……”
唐老太太也拄着杖与唐老爷子并肩而立。
“又是这一曲，当年咸王盛瑜好像很喜欢这一曲吧，我们还说他，都已经远离皇位了，还喜欢这种祭天古乐，这不是授人以把柄嘛。而且袁如那个丫头也是，居然还陪着盛瑜一起疯，最擅长的就演奏这段旋律。可惜自从盛瑜走后，便再也没有听到过了……”
唐老爷子没有说什么，听不到的原因他们都知道，一方面这个是僭越，另一方面，有人也不希望这首乐曲再现。
“只能怪盛瑜是唯一一个在仙灵城的皇室啊……”唐老爷子长叹，下达指令去寻找仙灵城内外的异状。
唐老太太转身回屋，他们都老了，连袁如都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了，要是当年她有孩子，现在怕是早就到了结婚的年龄了，甚至于该抱上孙子了。可惜啊，她喜欢的，和她最擅长的旋律一样，都是太危险的存在。
要知道，盛朝初建之时，祭天之曲并不是现在的天音旋律，现在这一曲，就是当年仙人临凡之后才更改的。
“小袁如啊，你可别干傻事，朱武和唐烈都活着呢，帝都里面盯着的人也不少呢……”
城主府，朱武的脸黑的可怕，无人敢上前。
“为什么，为什么当年你不出来，现在我都要放弃了你给我一个遥不可及的希望……”
朱武想起这些年他做的事情，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查，给我找到这个该死的仙人。他让我如此不爽，那么我也让他回忆一下做人的身不由己……”
朱武下令，他自己的内心却在反复告诉自己：“仙人仙人，既是仙也是人，既然是人，就有人的弱点，有弱点，那就不是无懈可击，仙又怎样，落在我手里都一样……”
城主后宅，朱飞看向自己母亲，虽然贵为城主夫人，但是面前的妇人没有那种华贵之气，相反眉宇间却总有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母亲，可是在担忧父亲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朱飞虽然有人说他是个废物，既没有朱武的魄力也没有朱伟的狠辣，里里外外更像他母亲的朱飞一直以来虽然总是对外表现的和朱伟不对付，但是其实打心眼里他是厌倦这些东西的。
“飞儿，去帮你哥哥准备后事吧……”城主夫人盛氏抬了抬手道。
朱飞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该来的迟早要来，仙人已经出世，你父亲做的终究需要人来偿还。”盛氏看着远方，有些无奈。
当年那些破事发生的时候，朱飞还未出世，他是在那波动乱之后才出生的，也是因为当年的乱局，导致朱飞的身子骨天生有些弱，单名一个飞字，既是希望他能够一飞冲天，同样也是暗含对他的贬低，废物一个。
朱飞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不再说话，这些年他亲眼见证了自己母亲的变化，现在已经大了的他也早就知道，他的母亲姓盛，和皇族同一个姓氏，或者说，她本身就是皇族人士，只是这些年来，他都没有打听到他的母亲到底是出自皇族哪一脉，似乎当年的痕迹被人硬生生擦除的一干二净……
☆、第 8 章
仙灵城和帝都的骚动并没有影响向着山神庙前行的唐峰和盛明宫二人。
对于盛明宫，唐峰此刻若不是飞仙状态还没完全散去，他估计累死也到不了山神庙这边。
山神庙近在眼前，唐峰也彻底恢复了凡人的状态。
“神啊，请保佑我……”
“同道殊途，求我又有何用……”
唐峰晦暗的左眼紧盯着不远处的山神庙：“仙道无痕，神道长存……”
“你既有意成仙，何必用凡间的人来束缚自己……”
“因为我还年轻……”
唐峰进门前，幽幽一叹：“也不知道我会与谁有缘……”
盛明宫与唐峰算是有缘，但是这点小小的插曲还不到唐峰要求的程度，或者说，用唐峰自己的话来说，他还是太年轻了，根本不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要求是什么。
进了房间的唐峰，把盛明宫扔到床上，不过此时的他也算是注意到了盛明宫的异常。
都不用伸手搭脉，唐峰一脸呵呵哒的神情，或许是因为刚刚状态不对，他一直没留意到盛明宫的身体有些热。
解下盛明宫的披风，看着他有些潮红的脸色，就算是未经人事的唐峰此刻也知道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