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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逃杀录(56)+番外

呵。乐云不知心中笃定从何而来,但她就是知道,若这人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他看向她时,那双眼中,绝不该是生硬的伪装和玩味,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样?

乐云抬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同时侧脸躲过了皇帝摸向她脸颊的手。

她晃了晃头,本来觉得自己已经要想起什么了,却总是被一层浓重的雾气阻隔着,模糊一片。

她看着皇帝落空了手指,悻悻的收回手,然后用一种完全不符合身份神态,巴巴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唇,可怜兮兮的嘟囔;“爱妃就不要恼朕了么……”

不得不说这人生的极占便宜,唇红齿白一副温软无害模样,做这副可怜兮兮,简直如同被遗弃的孩童。

但乐云看他这副样子,不光没有一丝的心软,后颈登时窜起了成片的疙瘩,只觉险恶无比。

两人无声的僵持,一个玩味一个戒备,各自心怀鬼胎,许久,谁也没有再说话。

乐云有些体力不支,支着身体的手臂,哪怕竭力撑着,也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着。

皇帝看出乐云的强撑,她昏迷了一个多月,闻这梦回香,也足足闻了一个多月,梦回香,梦一回,忘一回。

呈香上来的人说,无论是心智多么坚韧的人,只要连续闻上两个月,保证将前尘往事,忘的一干二净。

就算偶然想起,也是犹如梦中所见,只要让人连续闻上三个月,不光前尘尽忘,哪怕一身武艺,也能尽数废去,用来教调仇敌,最为合适。

到最后,会如同牵线木偶一般格外听话,任你如何摆布支使羞辱玩弄。当然唯一的后遗症,就是若没有武艺的人,最后会伤及身体根本,若再没有上好的药温养,用不了几年,就会五内俱损而亡。

皇帝还听呈香那人说,曾有两国在交战时,有人混入敌营,将这香充作安神香,日日给敌方受伤女帅闻嗅,不到三月,两军交战之际,这女帅被带上城楼,被支使着当场宽衣解带,伏在城墙上承欢。

想到这里,皇帝原本面对乐云一张送葬脸,满腔的不耐尽数消散,想到日后,意味不明的看了看她,随即温和道:“爱妃卧榻数日,大病初愈,应当是累了,”皇帝迈步下龙床,自己动手穿上了短靴。

乐云刺溜刺溜的赶紧蹭到床里头,躲开他,他正要去捏乐云耳垂的手落了空,手指顿了下,也不恼,似乎对于乐云这个不识抬举的“宠妃”有着比天还大的包容心,好脾气笑了下,转身出了里间。

等皇帝一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个小婢女,急匆匆的进来,冒冒失失的扑到乐云的身边,双眼瞪的老大,将她浑身上下都看了个遍,要伸手去拉她衣襟看的时候,被乐云抓住了手。

“郡……”小婢女那双眼瞬间水雾弥漫上来,朝身后外间看了一眼,抖着唇改了口,“娘……娘,你还好吧?!”

乐云一头雾水,对于眼前的一切,感官极其的怪异,这小婢女,她明明不认识,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进来,自己就莫名有种熟悉的亲昵。

这小婢女没规没矩的闯进来,毛手毛脚的来扯她衣襟,她不生气不说,小婢女说两句话哭上了,这在主子面前是大忌,可乐云竟觉得有点心疼,抓着她的手没松开,甚至还想抱抱她,摸一摸她的头发。klzl

这到底……

她还没等想明白怎么回事,小婢女还真的扑到她怀里了。

乐云伸手在小婢女头顶悬空了半天,最后认命的落下去,小婢女这会儿的功夫,已经把她的前襟都哭湿了。

“你……”乐云才开口,小婢女就抬头抹了把眼睛,又来扯她的衣襟。

“给我看看,他没怎么样吧?”小婢女生的漂亮娇美,说这句话时,脸上却有一闪而过的狰狞。

“嗯?”乐云衣襟猝不及防被扯开,面前小婢女几乎把整个脑袋都伸进去看。

“他有没有……”

两人同时后退满脸通红。

乐云拢着衣襟,被雷劈了一样,瞪着小婢女,小婢女也羞涩的不知道怎么问下去,面颊红润非常。

“你会不……”

“你跟他……”

乐云咽了咽口水,抽了抽嘴角,她脑中惊雷闪电咔嚓乱劈,把先前皇帝那怪异的感觉都暂时抛诸脑后,凌乱的想,她不会是喜好女子,和面前这小姑娘……否者熟悉和亲昵感哪来的?她又为什么忍不住想要抱她,摸她脑袋?

“郡……娘,娘,”小婢女这娘娘两个字说的十分艰难,咬牙切齿一样,“你有没有和他……”

“唉呀!”小婢女索性去掀被子,掀开就往里钻,实在问不出口,她说:“我看看!”

“看……?”乐云脚踝都被抓住了,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这小婢女要看什么——

急忙甩腿乱蹬,卷起被子朝里滚了一圈,把自己卷成一个卷,“你你你……”

乐云嗓子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还有些哑,她如今脑子都被面前这小婢女一个接一个惊雷给劈开了花,一着急调子都变了,“你是谁?!”

小婢女正要扯她被子的手僵住了,抬眼瞪着她片刻,又开始噼里啪啦的砸金豆子,瘪着嘴唇,似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道:“我,我是青黛啊……”

“郡,”青黛以为狗皇帝在骗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郡主竟然不记得她了!

“我是青黛啊——”青黛跪在床上,已然哭成了个泪人儿。

乐云脑中模模糊糊的闪过什么,快的无法捕捉,却更加惊悚的觉得,她猜测的可能是真的,她应该是认识这小姑娘,又把她忘了,她才会这么伤心,该不会真的跟这小姑娘……

乐云默默的咬了下被角,闭了闭眼,也快哭了,但还是问道:“你和我……”

“那山奴呢?”青黛哭着说,“郡主还记得山,啊——”

青黛被薅着头发,一把从床上拽到地上,皇帝一扫刚才对乐云的一腔“柔情蜜意,宽容无比”,满脸阴鸷的揪着青黛的头发,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你哥哥的狗命不要了?嗯?”

青黛被揪着头发被迫仰着头,疼的整张脸都抽抽了。

“哗啦!”一个瓷瓶炸裂在皇帝的脑袋上,青黛目瞪口呆的看着乐云赤着脚站在青石地面上,手里还保持着砸下花瓶儿的姿势。

抓着青黛头发的手指渐渐松了。一条细细的血线,从皇帝的头顶流下来,流进他的一只眼睛。

他没有马上昏过去,而是带着满脸的阴鸷和盛满鲜血的一只眼,抬头阴沉的看了乐云一眼,才慢慢倒在了一地的碎瓷片儿里。

乐云身体还是虚,这么多天没下床,这一下起的猛了,眼看站不住也要跪下,被青黛眼疾手快的架住,扶回床上。

青黛侧身抱着乐云,哭的梨花带雨呜咽不止,乐云看着躺地上的人,有些后怕的开口问:“我把皇帝打了?”

青黛点了点头,“没事的。”似乎打了皇帝这件事,并没什么稀奇。

她又问道:“郡主,你还记得山奴哥哥吗?”

乐云一脸茫然。

“苍翠林?监视侍卫?万虫粉赛仙散陷阱大雨花斑虎,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青黛抽噎了一下,又止住,顾不得哭,捧着乐云的脑袋晃了几下,“有没有想起来一点?”

“郡主,云姐姐,”青黛焦急的使劲晃着乐云的脖子,“你得赶紧想起来,山奴哥哥过段时间就要被派去喂猎鹰了!”

乐云被青黛晃的头昏脑涨,青黛每说什么,她脑中就跟着闪过画面,但那画面太快,几乎一闪而逝,想要看清,就会陷入一片白茫茫。

她身体实在是虚的很,被青黛晃了几下,就支不住身子,歪在了床头小案上,小案上香炉盖子被碰掉,香烟没了盖子的遮挡,更加浓郁,被她猝不及防吸进一大口,登时吼间一哽。

随后干呕了两声,恶心的险些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