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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逃杀录(8)+番外

任你哪怕曾经皇亲国戚风光无限,只要下了天牢,都卑贱不如奴隶。

而此刻二进宫的乐云对眼前这种恶劣的环境,连适应的过程都不需要,稻草虽然扎人,但躺上去很干爽也暖和,窸窸窣窣的耗子们只要你靠边不挡道,基本不会过来咬人,这地方不光不缺冷饭馊菜,就算是新鲜的血肉,一场大刑伺候下来,也足够这些老鼠们时不时开荤。

至于味道,她上一世后面被转卖为药人,常年被锁在一间小屋里,那个买了她的鳖孙子是个自己研究毒药的庸医,常常鼓捣出来的药汤子比屎尿还刺鼻,她被灌到最后,嗅觉若有若无,味觉彻底没了,面不改色能喝下去三大碗。

若不是心口那一丝心连感应牵绊着她,她早就自我解脱。

想到这里,乐云猛的坐了起来,她得想办法问问,她昏过去之后,王府成了什么样,她还要确定乐雨醒过来后,没有冲动的跑出来被抓到。

想到这里她正要站起身叫狱卒,只是她才一动,手臂就被一个人抓住了,乐云方才光顾着感受周遭的环境,竟是没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

一瞬脑海中各种不堪入目的画面闪过,心中骇然,猛然转头朝着身边看去——

“郡主,你醒啦。”

乐云心中方才那瞬间掀起的惊涛骇浪,在见了身边人的双丫髻后,缓缓回流,浪潮随着女子的声线传入耳中平复,最后在看清她的模样后,彻底归为平静。

是个小丫头——刚才她连死法都想好了。

怨不得她吓成这样,上一世王府的三百家眷全部下狱,有一些相貌好看的女奴,或者身材高大男奴,就被挑选出来,和外头带进来的奴隶混着关在一块儿——配种。

当时她的隔壁牢房就是一个相貌不错的女奴,和三个魁梧的男奴关在一起……牢房间的阻隔只是栏杆,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浑身僵硬的站在地中间捂着耳朵紧闭着眼,整个人烧成了一块儿通红的碳。

在狱卒的哄笑嘲讽声中,忍者泛酸的胃口,闭紧想要干呕的嘴唇,深切的明白一个比卑贱更甚的境地——面对恶欲。

当时配种一次,可以得到一个窝窝,要是怀了种,还能得到特殊的优待,甚至能免了死刑,被捞出去继续做奴隶,毕竟这些奴隶在世人的眼中等同于猪狗,主家犯事只要易主就可以豁免,但前提是,有人要你。

起先那些女奴为了一个窝窝自愿,再后来,她亲眼看着府中的丫鬟也……

她至今记得,她被牵着男奴进来的男人,敲着栏杆询问要不要窝窝时候的那种心情。

她今前世最后选了做官妓,算是深刻领教了她父亲的得罪过的人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她再次沦落到这种境地,要是真的有人稍稍对她使一点坏,牢狱里让奴隶毁她,简直轻而易举。

好在只是个小丫头,她虚惊一场。

乐云“虚弱”的环顾四周,“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甩开身边小丫头的手站起来,却因为“虚弱”又瘫软了下来。

“这是哪里?!这是怎么回事?来人啊……我怎么……火!啊——”乐云捂着头嘶哑的尖叫了两声,这才“崩溃”完毕,重新“晕”倒在稻草上。

等到她第二次“自发的”幽幽转醒,也不吵也不闹了,双眼空洞的看向墙角,一副被抽去了灵魂的模样,听狱卒幸灾乐祸的给她说,她父亲谋逆已经处死,她现在不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是一个阶下囚。

乐云专心致志的盯着墙角一处老鼠洞,这么一会儿功夫,前前后后出来了四个,大小不一,看起来是一家。

狱卒说了几句,见乐云没有反应,没有过到落井下石的瘾,“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走了。

上一世好歹株连的圣旨还是她亲自接的,这一世竟然连个圣旨都没有,把她抓大牢里一扔,还是经由一个狱卒告诉她……难不成有什么变故?

乐云维持着表面的心如死灰状,脑中在快速的思考,她好歹是个郡主,不至于不清不白的就把她被抓了,狱卒的嘲讽,和身边小丫头的小心觑她的神情,她父亲“谋逆之罪”应该已经昭告天下了,她昏死中无法接旨,那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乐雨被抓住,是他接了圣旨,二是出了变故。

第一个假设乐云下意识的回避不去想,那什么变故,能让皇帝连圣旨都来不及等她醒过来再下?

墙角的老鼠洞钻出第七个老鼠的时候,“心如死灰”乐云开口,却没问关于乐亲王府的一切,而是问身边小丫头:“你怎么会在这?”

小丫头被问的一愣,“郡主昨晚高烧来着,一直大哭大叫说胡话……”小丫头说,“我是被狱卒抓过来,堵你嘴的。”

这个她晕倒前,那个不肯进火场,喊哥哥救我的大嗓门,当时光线昏暗场面混乱,乐云看她的脸没认出来,再次听她说话的声音尖细,才最终确认。

乐云搓了搓衣袖,她本来就打算找人问她昏过去之后的事情,现在这有个现成的府中人,正好给她解惑。

乐云捂着心口垂头酝酿泪意,心中想着怎么措辞。世人都知道乐亲王一双儿女是孪生,不光容貌生的一模一样,还有神乎其神的连心感应。

照理说,乐雨烧死她此刻肯定是知道的,怎么表现出失去至亲的伤心欲绝,她倒是会。

但要在知道“乐雨已经死了。”的前提下问出乐雨有没有被抓,还不能引起任何人的狐疑,这有点难办。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_(:3」∠)_ 这篇文申榜了,没有意外都会日更,快!抱紧我——

第9章 意外之喜

“昨夜……”乐云垂头把眼睛瞪红,抬头欲言又止的看了小丫头一眼。

没有直接问,主要是她和小丫头还不熟悉,况且她父亲获罪这些家奴被株连,还不知道是不是心存怨怼,为了防止被诓,她先试探着看看这小丫头实不实诚。

“郡主节哀……”小丫头果然上道,见乐云这样,忙安慰乐云。

“呵……”乐云自嘲一笑,举目环顾牢房,“别再叫郡主了,到了这里,还哪来的郡主,我看你年岁当是比我小,就叫我云姐姐吧。”

乐云想套个熟络卖个惨,好触动小丫头的恻隐之心,小姑娘最是好哄,姐姐妹妹的叫上两声,很容易就掏心掏肺,上一世她没少吃这些所谓姐姐妹妹的亏。

只不过她上一世经年累月学的都是惑人的本事,刚重生回来为了在乐雨面前装样子,很是拘谨。

这会儿大局已定,虽然还忐忑于乐雨是不是自投罗网,却无论结果如何,都再无能为力,骨子里面一松快,那股子欢场上侵染出来的骚劲儿,便不由自主流露出来。

她昏迷之后,嬷嬷们见她衣衫不整,冒着火给她抢救出了些衣服头饰,好赖穿戴整齐,这会儿虽然进了死牢,首饰被搜刮的只剩一柄不扎眼的白玉簪,外衫都没了只剩一件水红色襦裙,头发因为昨夜睡梦中翻滚,凌乱了不少,却是乱而不脏。

加之她本来就生了一双不甚周正的媚丝眼,自以为的凄苦笑意,不光一点也不凄苦,反倒像刻意引人怜惜的娇媚。

小丫头不仅年纪尚小,本身不是男人,也不识女人这种姿态如何要命,可懵懵懂懂的也还是被乐云不经意流露的样子,给惑的看呆了。

乐云等了半天,没听见小丫头说话,不应该乖巧清脆的叫声云姐姐吗?这小丫头难道是因为被株连所以心存怨怼?

乐云不动声色回头一看,小丫头脸上没有什么怨怼表情,而是仰着红扑扑的小脸蛋,看她看的呆了,她楞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心中不禁涌上些许酸涩,再是人生重来,她灵魂上耻辱的烙印没有消去,她就连自己的行为举止都无法规范。

痛心了片刻,她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算了吧,要真的还让她像前生那样单纯天真……乐云这次真的自嘲一笑,那还有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