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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般好颜色(60)

“嗯。”

“这滔天的权势,说不要就不要了?”

“嗯。”

“恕我多嘴,王爷,您病得不轻!”孙仲怀吹胡子瞪眼,怒发冲冠,甩袖离去。

朱照业抬头,看向一旁还老神在在端坐的先生,道:“您不走?”

“不走。”大师兄摇头。

“先生就不问我为什么吗?”朱照业问道。

“抢来的东西哪有别人拱手送来的好,是孙师弟急切了,某认为王爷思虑周全,愿追随之。”大师兄起身,俯身一拜。

幼帝势弱,皇后根基浅薄,朝中需由一重臣来总揽全局。做幼帝和皇后的心腹,朝中的权臣,不是一条极好的进身之阶?动则打打杀杀,实非智深着者所为啊。

朱照业扯了扯嘴角:“先生垂爱,实乃本王之幸。”

他平生最恨别人将他的野心挑露,前一个是秦瑶光,现在又来一个,头疼。

而后的一切顺理成章,文臣只能在嘴皮子上“动粗”,真正掌握兵权的人一站出来,鸦雀无声。

宣王、豫王皆遵奉先帝遗旨,扶皇太子即位。当日,京都戒严,九城派重兵把守,直至新帝平稳登基。

一身端肃威严的太后凤袍的她,站在台阶上对他遥遥一拜,以示感激。

可他却心虚地转身,不敢说这一切全是为了她。

……

文康帝的灵柩入皇陵那天,秋风乍起,卷起了一地离人的愁绪。皇太后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幼帝站在城墙上,目送那鲜活的肉体将一点点在泥土中衰老腐败。

可她知道,此时还远不是她可以放声大哭的时候。朝内有人虎视眈眈,朝外有异族蠢蠢欲动,她还要守着她丈夫的江山、守着她儿子的江山,她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了,永远回不去了。

“太后娘娘,秦相国求见。”未央宫的主殿,她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下边的人禀报道。

“宣。”少妇的眉眼已经褪去了往日的青涩和意气,连嘴角的弧度透露着一股沉稳自持,她坐在那里,像坐在高高的雪山上,睥睨众生,又无比寒冷。

秦祯进殿,先是弯腰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口道:“臣有要事想与太后商议,不知可否请太后屏退左右。”

瑶光挥手,一干人等尽数退下。

“相国大人有何要事?”

秦祯这才抬头与她对视,短短的三年,她成长得如此迅速,如今已经是掌握实权的太后了,真是让他这个做阿翁的悲喜交加。

“太后娘娘,臣有本奏。”

“说来。”

“臣请太后下旨,禅位于刘氏宗室其他成年王爷。”

瑶光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位名声赫赫的秦相国来,她嘴角一勾,道:“为何?皇帝乃先帝所立储君,先帝崩逝后继承皇位名正言顺。”

“皇帝乃先帝所立,那太后坐在这龙椅上又算哪家的规矩呢?臣不愿秦家背负往日吕后一族恶名,特来请太后还政于刘氏。”秦祯虽老,但所言铿锵有力,所站立场乃大大的忠良之臣。

“相国错了,自哀家嫁入东宫之日起便不再是秦家人了,若作出有损哪家颜面的事自然也是刘家,与秦家着实没有太大的干系。”日夜为朝政焦灼,亲祖父还要火上浇油,让瑶光身心俱疲,“若相国大人担心外人诟病秦家人把持朝政,不如请相国大人退一步,致仕如何?”

秦祯胸口滞气,果真是他教出来的好孙女。

“太后娘娘,我朝是绝对不允许一个女人把持朝政十数年的。趁现在先帝余威犹在,急流勇退,说不定还能保全你们母子。”秦祯句句发自肺腑,这已然是他思量数日的结果了,他不想看瑶光母子被这肮脏的政治污浊了,所以冒着被她厌弃的风险来劝上一劝,也不枉他们祖孙一场。

瑶光扶额,嘴角扬起一抹疲惫的笑意,她道:“阿翁,您瞧这桌上的奏折。北边灾荒,南边兵荒,西边闹旱,东边又涝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必争夺皇位重要?孙女夙兴夜寐,唯恐有负于先帝重托,可您倒好,不说帮帮孙女,竟然还拆起台来了。”

硬的不行来软的,祖孙俩都是一个路子。

秦祯道:“正因为你资质有限,所以才请你禅位与其他人,一举两得。你自然可以再做悠闲的太后,这天下的担子也会有人接过去,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好,您说谁可以委以重任?”

“豫王。”秦祯面不改色的道。

瑶光点点头,扬声:“来人,宣豫王进宫。”

“太后这是何意?“秦祯皱眉,颇为不解。

“您想把这一摊子甩给豫王,那哀家就帮您问问,看豫王肯不肯接招了。”瑶光笑道。

秦祯:“……”

亏她想得出来,若豫王此时一口应下才是命不久矣吧。

“看来太后娘娘是不想理会臣的谏言了。”秦祯叹气。

“若是治国良方,哀家洗耳恭听,若是扯这些旁的,哀家还有这么一摞奏折要批,就不送阿翁出门了。”瑶光低头,重新捡起了朱笔,不再理会下面的秦祯。

果然是讨了个没趣。

“太后聪慧,假以时日必能明白帽子和脑袋不匹配的后果,臣言尽于此,告辞。”秦祯说完便离去了。

瑶光盯着奏折,笔尖的墨汁儿都滴毁了纸页也不自知。

“娘娘,还宣豫王吗?”小高公公抱着佛尘进来。

瑶光回神:“不,宣宣王爷进宫。”

“诺。”

朱照业奉旨入宫,中途与秦相国的车驾相遇,他坐在高头大马上与马车帘子后的人对上了目光。

“王爷进宫?”

“奉太后旨意。”

马车帘子被放下,马蹄声“哒哒”远去。

第43章 遗腹子

朱照业进了殿,抬头便往上座的人看去,她正疲于应付案桌上的一堆折子,眉头深皱,双肩沉重得像是被人往下按了一寸。他走上前去,拱手拜见。

“免。”她抬起头来,开门见山的道,“南疆那边情势如何,可有派人去打探?”

“派了,只是山高路远,估计还有半月才能收到消息。”他答道。

瑶光点了点头,一双秀气的眉头没有一刻彻底放松过,她拿起手边的一本奏折递出去,高公公接过,双手奉给宣王。

“黄河到了汛期,南边又决堤了,哀家属意让庄严去料理此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庄严,人如其名,原则强、为人板正,虽失了一些圆滑,但派他下去与百姓打交道却是最合适不过了。”

瑶光点头:“他是你举荐入朝的人,哀家总要问过你才安心。如此,就让他去安抚受灾的百姓吧。”

“甚佳。”朱照业道。

两人似乎除了商议朝政以外便再无其他话可说了,瑶光对此很满意,撇开他的阴险狡诈背信弃义不说,他实在是得力的能臣,她熟悉政务以来常常是依靠他来理清其中的关系,若非有他,她不知要吃多少亏上多少当。

这一议,便是一个多时辰。到了要用晚膳的时辰了,御膳房的人都向高公公使了好几次眼色,后者都没有找着机会说出口。

瑶光正向朱照业请教完军备的事情,冷不丁地朝外间看去:“天黑了?”

高公公可算找着机会了:“太后娘娘,该用晚膳了。”

“宣王留下来一起用吧。”她站起身了,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说实话,朱照业并不满意她对他的心平气和,若是她能向以往那样对他横眉冷对,他还会觉得她心里是有他的。可现在呢,她认真地和他商议政务,结束后还贴心地留他一起用膳,两人相处得倒真像是君臣了。

他将她们母子推上这位置,可不是为了和她这般心平气和地讨论政事的。

“多谢太后美意,天色尚早,臣还是回家用吧。”他胸口一闷,回绝了。

瑶光诧异,道:“你府内又无夫人等你,你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她还想在晚膳后和他商量如何处理南疆的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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