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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157)

秦亦此时也看到了阿圆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她也被良心狠狠地刺了一下,利用一个女子纯洁美好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来都是她最痛恨的行为,而今天,她自己也沦为了这样的一个罪人。这份良心上的谴责,也许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的。

她只能闭上双眼,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你这样做是为了减少更多无辜之人的死亡,你这样做是正确的,是有价值的,是……真的是这样吗?她到最后却开始这样质问自己,为了挽救别人的生命而去牺牲另外的人,这样做,真的就是正确的吗?”

她苦涩地张了张嘴,想对卫宇说几句话,却发现自己也丝毫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拖着沉重的脚步,上前拍拍卫宇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看下去了。

转身离开的瞬间,卫宇忽然轻声说:“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会这么做,因为你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秦亦身子一颤,不敢再听他说下去,几乎是踉跄着狼狈地离开了水寨。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全线告捷

水寨的惨烈战局,让众人的心情都格外低落,而秦亦却还有更头疼的事情要去面对,因为之前没有预料到的情况,阿圆现在知道了她的女儿身,而她又是个关键的人质,还恨自己入骨,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让她替自己保守秘密。不过这还不是当务之急,摆在眼前的难题,是两万还在睡梦中的军士,以及主将章冬泽。

看着睡着了还紧捏着烟袋不放的章冬泽,秦亦心里纳闷不已,自己与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何会想要把自己置于死地?

桑布爹蹲在门口抽着烟说:“你自己拿主意,要不干脆解决了他,就说被水寨的人暗杀了呗!”

“爹!”秦亦无奈地说,“您这不是教我滥杀无辜嘛!”

“哪个会是滥杀无辜?”桑布爹瞪眼道,“是他先要害死你的!”

“但毕竟并没有成为现实,只能叫杀人未遂……”秦亦叹口气道。“再说出来剿匪主将被杀,让我回去怎么交代啊!”

“随便你吧!”桑布爹气得手直哆嗦,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起身就朝林中走去。

正在烦心不已的秦亦没有发现,桑布爹的背影比前些日子佝偻了许多,而且刚进入林中不久,就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还没想出该如何处理章冬泽,却又见卫宇一掀帐帘进来道:“大人,阿圆被人杀了!”

秦亦大惊之下,心中却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的如释重负,忙问:“怎么会被杀,不是在营中押着吗?”

“是我杀的!”卫宇垂首低声道。

“你……”秦亦说不下去了,应该说她根本不知要说什么才好,昨天卫宇那痛苦和自责的表情她是看在眼里的,但今天却又是他亲手杀了阿圆,原因是什么她也是心里清楚的,所以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鼻子酸酸得十分想哭。

卫宇见她没有说话,就行了个礼准备告退。秦亦在他转身后忽然低声喃喃道:“值得吗?”

“那你呢?现在这样值得吗?”卫宇头一遭没有正面回答秦亦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回去,说罢不等她回答,就大踏步地走出了营帐。

秦亦苦笑着也问自己:“值得吗?”可惜这是个永远也无解的问题。她最终还是把目光集中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上,着人打水给他擦脸,将章冬泽从睡梦中唤醒。

他醒来果然丝毫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会睡着的,自己嘟囔:“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抽袋烟的功夫就睡着了。”说罢还在桌边磕打磕打烟袋。

“章将军睡得可好?”秦亦这才开口。

章冬泽大惊,猛地抬头望去。看见秦亦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对面,虽然面容憔悴,身上也有白布裹着的伤处,但总的来说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他没急着说话,而是朝外面看看天色,见天还大亮着,他以为自己不过是抽烟的功夫打了个盹,所以就转头问:“秦大人何时回来的?水寨中情况如何?某见大人久去未归,正准备发兵前去营救。”

“那可真是劳烦章将军记挂了!”秦亦沉下面色道,“章将军可知今天是几号?可知道你之前为何会睡着?又可知道睡着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章冬泽面露疑惑,但秦亦跟他说话的态度令他十分不悦,也沉下脸说:“秦大人,请注意你的态度,难道要逼我回去后向殿下参奏你一本顶撞上官不成?”

“哈哈!”秦亦大笑,“章将军,看来你还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现在不是你参我的问题,而是我要参你!”

“你参我什么?”章冬泽怒道,“我驻守边关多年,本事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而不是靠讨好主子、摇尾乞怜得来的!你若是要参。某就等着看你看你的理由,若是无中生有诬陷上官,到时候即便是鱼死网破,某也要与你斗到底!”

“哼!”秦亦冷哼一声,心道他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却又决堤似乎少了点儿什么,难道就因为觉得她没有真本事,就要将她置于死地不成?

“参你什么?第一条就是死罪!”秦亦说罢甩手将官印兵符丢在他面前,“章将军连印信都丢了,还凭什么这么大的底气与我大呼小叫?”

“什么!”章冬泽一看桌上丢着的东西,再伸手去摸自己身上,忽然拍桌而起,“秦大人,你到底对某下了什么药,将某的印信偷走再嫁祸于我?”

“今日秦某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反咬一口。”秦亦也毫不示弱,“敢问章将军,您将我和亲随派去水寨,你身边儿都是自己的近侍和两万嫡系步兵,我秦亦何德何能,能远在水寨对您下毒?而且我还告诉你,你不仅自己玩忽职守丢了印信,还让所有兵士全都中了设计,如今还在昏睡!”

“什么?”章冬泽几步奔出帐篷,果然看到外头的兵士还都东倒西歪地睡着。他上前摇摇这个,晃晃那个,所有人都丝毫没有醒来的预兆。

“这……”章冬泽猛地回身朝秦亦怒道,“你这个妖女究竟做了什么!”

秦亦闻言大惊,这人为何会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的秘密?心里却也悄悄起了一丝杀意。

章冬泽此时却有些陷入癫狂的架势。双目圆睁瞪着秦亦,厉喝道:“什么年少有为,什么沉稳老练,你不过就是跟你那妖女的娘一样,用狐媚之术蛊惑了圣上和亲王殿下,才能如此平步青云、备受圣宠。但是某不怕你,某当年没有被你那妖精娘迷惑,如今也不会被你迷惑。”

秦亦目光闪动,追问道:“你认识我娘?”

“哈哈哈哈哈哈!”章冬泽貌似癫狂地大笑,“妖女秦婉,二十年说她名镇四海都毫不为过,且莫说无名小卒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不计其数,就算是人中豪杰、国之能臣,都对她追捧至极,而最后更是险些让齐国与我朝为了个女人兵戈相向!”

“哼,这是好笑!”秦亦不屑道,“齐国与我朝本就是各怀心思,彼此觊觎,这是从我朝立超以来就众人皆知的事实,却将此归结到一名弱女子身上,你身为边关大将真是羞也不羞!”

章冬泽略一语塞,却又立即理直气壮地说:“即便此桩不算在她身上,但是她身为女子。先后委身于三名君王,其余之人已经不足考究,她难道就不是个妖女?”

“这个更加的好笑,男女之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最后却要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女人身上,你身为男人也不觉得羞愧倒也罢了,居然还跟我这里理直气壮地大放厥词!”秦亦更加不满,看向章冬泽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之色。

“退一步说,即便她是个妖女,又与我有何相干?”秦亦此时也毫不客气。指着章冬泽的鼻子道,“我若是有心害你,为何不干脆将你害死,就说是被水寨的人杀害,却要在水寨被我一举擒下之后,还要将你就醒?就为了听你骂我是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