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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30)

“其实,我叫你上来想问的是,这蛊毒是如何解的?”秦亦微微前倾上身,露出关切的神情,“这才是我最关心的事情,听说萝人下蛊后若不是自愿给出解药,那旁人基本是没法子解毒的。”

“这……”千迈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秦亦撤回身子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撇着茶沫,但是语气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和善。

千迈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最后没得法子,只好说:“回禀大人,这贱妇原本是要下蛊,幸好我早有防备,才躲过一劫,所以草民并不知道这解蛊毒的法子,还望大人见谅。”

一听他这么说,秦亦更是胸有成竹,抿了口茶轻笑道:“原来是还未下蛊,那千老爷可是福大之人。”

千迈心里转了十几个圈,这个少年巴巴地差人把自己叫来,难道就是为了蛊毒不成,忽然想到刚才说“一群人欺负个清秀女子”,这话的着重点还应该落在这清秀女子上,那小妾若不是有几分姿色,又有那么股子泼辣劲儿,他也不会花钱买回来入门。

想到这里他觉得是摸到了秦亦的心思,忙讨好地说:“确实如大人所说,是还未下上蛊毒,草民一时气火攻心,也是觉得她心思狠毒,这才叫人把她抬去祭天,现下已经觉得不合规矩。而且大人正在找善蛊之人,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草民这就叫人把她带来,交给大人我便也安心,不怕她再出去危害他人。”这番话说得既撇清了自己,又溜须了秦亦。

秦亦本就不欲与他硬碰,见他如此上路,心里也是高兴,但表面却还是犹豫着道:“这,都已经说要祭天,我看有许多百姓也跟去看热闹,若是取消,会不会……”

“大人放心,这点儿小事,交给草民处置便可。”其实那些前去祭天的人,大半都是他家的长工,再加上为数不多喜欢看热闹的百姓。此处是入岭中的必经之路,不过是个商贩云集的集镇,人员混杂各地都有,不似岭中本地县城那般看重祭天,但是这些他是不会说出来与秦亦知道,只是开口揽下这差事。

见秦亦脸色稍解,似乎很是高兴,千迈更是觉得自己猜测的没错,这京官也不似见过什么世面嘛,竟会对这么个野丫头如此上心。他面上却还是恭敬无比地起身作揖,匆忙下去解决此事。

看着他匆忙走下楼梯,一直的在旁边不出声的李铮这才端起茶碗,道:“你这人倒也是有趣。”

“我?为什么有趣?”秦亦说了一大堆话,觉得口干舌燥,现在也不用拿腔作势,便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也不招呼下人,自己抓过茶壶又添茶。

李铮近日来不知为何总是不由自主地去观察秦亦,只觉得她平时对下人毫无架子,很多事都亲力亲为,但是有时候却又架势十足,唬得别人一愣一愣的。只觉得她与平日接触的人都很不同,但若真的说哪里有趣,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好在秦亦并未纠结此事,因为此时一个官差领着千迈回来复命,倒是出乎二人意料的快。

千迈只说事情已经办妥,人也已经领到客栈楼下,又恭敬地呈上卖身契予秦亦。他没说自己是如何解决的此事,秦亦也没兴趣知道,二人寒暄几句,她便端茶送客。

这时才拿起手上的卖身契细看,原来这女孩儿名叫桑布,年纪刚刚十五。而此时楼下却又传来喧哗声,直吵得正房内的尉迟晞都打发人出来问是怎么回事。

秦亦只好把卖身契草草地往怀里一揣,起身下楼准备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此处吵闹。

第二卷 西萝之行 第三十九章 神秘药物

果然不出所料,下面吵闹的果然是桑布,秦亦下楼便见她满头满身的脏乱,蛋清蛋黄粘着地糊在身上,头发早已经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衣服上还挂着几片凌乱的菜叶。

秦亦皱眉不已,这千迈看起来是个挺会处事之人,怎么也不知道给清理一下再领来。却不知道其实她是错怪了千迈,并不是他不想给弄的干净齐整的送来,主要是这桑布根本不许人近身,最后无奈只好就这么硬着头皮送来。

秦亦站在楼梯上轻哼一声,楼下除了桑布以外的众人全都俯身行礼,她见那少女还是倔强地昂着头,站在厅中怒视着自己,心里倒是多了几分欣赏和疼惜,但是面上却还是沉如水,因为她明白这样的性格,放在这样的社会,凭她这样的身份,只会给她带来灾难而不是幸运。

想到这里,便不再看她,只吩咐身边的下人:“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打晕了找人给她梳洗干净,再捆了送我房里。”

桑布一听,自己居然出了狼窝又入虎口,大急喊道:“你敢……”

原本她就闹得众人狼狈不堪,只不过碍着是秦亦想要的人,这才没人敢太过放肆,此时听到秦亦发话,桑布的怒喝刚开口就被禁卫朝着后颈一记手刀敲晕,身子一软便委顿在地,自有几名侍女上前抬走她去清理梳洗。

秦亦直到这时才有空上楼去见尉迟晞,一进屋便看见他已经换了玉色常服,斜倚在塌上看书。衣服的素白衬得脸色多了些许红润,见她进屋便把目光从书上挪开笑问:“听说你捡了个臭烘烘的小野猫回来。”

一听这话,秦亦也撑不住笑了,一想尉迟晞形容的倒还真是贴切,更是笑得止不住。去看了屋角盆子内的冰,这才走到塌前不经心地说:“十几岁的小姑娘,被五十多岁的人强买去做妾,自己不肯就被人诬赖了拿去祭天,我也不过是看不过去眼,这才强出了次头。”她故意把事情说得含糊,没提那下蛊之类的事情,怕引起尉迟晞的反感,然后掏出卖身契呈给尉迟晞。

“恩,不打紧的,你要下的人,你便收在身边使唤吧,你给我送来过来个野猫,我害怕被挠了咬了的。”尉迟晞不在意地挥挥手,他本就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对这种买妾或是什么的行为觉得正常无比,不过是拿秦亦打趣才多问了两句,至于到底如何安置这人,他是半分都不放在心上的。

秦亦见这样,便也按下此事不提,陪着尉迟晞用了晚膳,又输了他几盘棋,见他困倦了睡下这才自己回房。

回到房间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叫人送桑布到屋里的是忘了个一干二净,吩咐人给自己烧水准备洗澡。进屋后便忙不迭地脱掉身上闷热的衣物,只穿着贴身的裤褂到床头去摸干净衣物。却摸到一个柔软温热的身躯,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床帐内传出稚嫩的怒喝:“色狼!卑鄙!无耻!下流!不要脸……”

秦亦这才想起自己床上还有只没剪爪子的小野猫,便回身坐在桌旁听着她骂,待她已经想不出骂人的新鲜词语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开口问:“骂的口渴了不?我倒茶给你喝。”

床帐内忽然没了响动,半晌后再传出来的声音,就已经不再激动,强装的平静中带着欣喜地说:“你、你是女的?”

秦亦心里大骇,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女的,难道就凭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就能分辨出来不成。不过她已经不是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能够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心里翻天覆地,但是却只是轻轻地将茶盏放在桌上,决定以静制动,先看她究竟能说出什么。

床帐内的人听外面一直没有动静,便又迟迟疑疑地说:“你、你不用唬我,我问到你身上的味道,那是女子服用的药物,是……反正你肯定是女子,只不过、你为何要吃这种东西呢。”

秦亦此时心里更是惊涛骇浪,难道她说的是自己当初发现的那瓶药丸?心里转了多个念头,刚要开口询问,便听到外面有人轻叩房门道:“掌殿大人,您要的热水送来了。”

她压低声音对帐子内说:“你老实呆着,待我洗澡以后再来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