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锦官(77)

“你这是怎么了?哪里难受?”李铮忙凑近焦急地问,又回头嚷道,“怎么连个人都没有啊?”

“大呼小叫地干什么?”桑布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从屋外一掀帘子进来,看见秦亦浑身是血地摊在床上,马上惊叫一声扑上来,差点儿扔了药碗,一叠声地说:“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地,这,躺着伤口都会裂开不成?”

李铮站在她身后摸摸鼻子,什么都没敢说,只好伸手结果她手中的药碗。

“傻丫头,大呼小叫地干什么!”秦亦强撑起笑脸拍拍她,却因为牵动伤口,笑得呲牙裂嘴好不狼狈,“我这不是没事嘛!”

“你干嘛学我说话!”桑布气哼哼地道,而后又哭着说,“你这人还说没事,早晨分开的时候还好好地,一下子就有人来接我进宫,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进来就看到你……”桑布说不下去了,她一想到那时候,她刚进屋,就看到秦亦浑身是血、面色惨白呼吸微弱地摊在床上,整个人像是一个被弄坏的娃娃,毫无生气……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想掉眼泪,忙回身掩饰道:“御医估计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你先把这药喝了,等下凉了就没效果了。”

“对不起,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的。”秦亦愧疚地道。

桑布此时反倒满不在乎,一边吹着碗里的汤药一边说:“你乖乖地把药吃了,什么都别想去睡觉。切,你以为不跟你在一块儿就不用担惊受怕?“正说着卫宇从外屋进来,桑布急忙改口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让我就嫁给一个喜欢拼命的呢!”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九十四章 蠢蠢欲动

尉迟昀和淑妃在坤福宫内的情形,秦亦是在回家养伤后才得知,与其他人的不解、鄙夷抑或是谴责不同的是,她对这对母子充满了同情,连带着尉迟昀的形象都在她心中大为改观。

顺康帝只下令将尉迟昀关押入天牢,并没有下达处理命令,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存有愧疚,还是不想在此时这风口浪尖上再惹出新话题。只能说秦亦养伤的这段时间。名阳城内是极其平静和安宁的,只不过明眼之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而气氛越是安宁、持续的时间越长,只能暗喻着接下来的风波会越大。

秦亦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是有一剑刺入脏腑,需要再加静养,刚刚十天过去,她便已经烦闷地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阿布,你扶我去花园走走。”秦亦央求道。

桑布坐在塌上不知在配什么药材,头也不抬地说:“医生让你在床上静养。”

“我无聊死了,没病都要养出病了!”秦亦费力地翻了个身又说。

“你不是刚出去后花园转了一圈吗?”

“那咱们去前花园看看,有没有什么花开了?”秦亦可怜巴巴地说。

“老爷,咱家根本没有前花园。”桑布丝毫不为所动。

“晞亲王驾到!”随着下人的通报,尉迟晞已经大步走进屋内。

“哈哈,他这是闷坏了想辄呢!”

“参见晞亲王!”桑布忙起身下了塌,秦亦也在床上形式上地表现了一下礼节。

“都起吧,又没有外人,讲究这些干嘛!”尉迟晞轻车熟路地做到秦亦床边,神秘兮兮地问,“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秦亦也无心跟他讲究礼节,四肢摊开地躺在床上哼唧道:“起死人肉白骨的灵药?”

“净是胡说,世上哪里有那种东西。”尉迟晞也不以为杵,一拍手叫人抬进来个太师椅般却又带着轮子的东西,桑布看着新鲜,秦亦却一看便眼睛大亮,因为那两个下人小心翼翼抬进来的。正是个简易的轮椅。

“这东西好,坐在这个上面就可以出去了,也不用自己费力气。”秦亦美滋滋地说,眼角的余光瞄着桑布的脸色,虽说自己如果坚持要干什么,桑布也没有办法阻止,但她知道秦亦是为自己好,所以大多数情况还是乖乖听话,免得事后要被唠叨许多天都不得安生。

“你看我做什么,殿下既然送了这稀罕东西来,肯定是要带你去什么地方,我哪里拦得住你们。”桑布撇撇嘴,将塌上剩余的药材一股脑地收了,搭配好挑出来的小心翼翼地装进两个锦囊内,抬手递给尉迟晞和秦亦道:“这次大人养病,宫里和其余官员都松了许多药物,我挑了些能用的配了两个药囊,没什么异味但是可以驱蚊虫蛇蚁,尤其是毒物,到不得身前便会退却了。”

“这可是个好东西。”尉迟晞伸手就去接锦囊,不料桑布的袖筒内一下子探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张嘴将他的手指含在口中,他吓得不敢乱动,只得保持着那个姿势,生怕被一口把手指咬掉。

“去,别出来捣乱。”桑布抬手一敲那小东西的脑袋,它又张口将手指松开,跳到塌上歪着头瞅着尉迟晞,原来是狩猎时候抓到的小白狐狸,已经长大了一圈儿,浑身的毛也更加浓密了,皮毛溜光水滑,小身子滚圆,一看就是好生喂养起来的。

尉迟晞不禁感慨道:“你这狐狸喂得真好,要不我把另外一只也给你拿来吧。”尉迟昑自从上次在外醉酒,回去就被皇贵妃禁足,连带着尉迟晞也吃了一顿挂落,那只狐狸她新鲜了没两日便没兴趣了,如今扔在尉迟晞的寝殿里。天天在笼子内畏畏缩缩、东西也不好好吃,凄惨的一塌糊涂。

“才不要,那是公主的,我哪儿敢要。”桑布俏脸一板,起身抱着狐狸就朝屋外走去,边走边道,“殿下,您爱带她去哪儿就去哪儿,可是人若是又伤了碰了的,我可要找您算账。”桑布来到名阳五年多,对于各种礼仪和规矩,很多时候比秦亦都清楚。但是她对于尉迟晞一直缺乏应有的敬畏,也许是西萝一行的朝夕相对让她并没有把那个孩子当做皇子看待,抑或是尉迟晞易亲近的性格让她觉得不用客气,不管怎么说她虽然口称殿下,但是那态度跟对着秦亦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只不过一个是家人、一个是朋友。不过尉迟晞倒是十分喜欢她这样的性格,闲暇时候经常跑来秦亦府上窝着,似乎跟桑布斗嘴是件趣事。秦亦私下也曾想过,如果没有自己,那么桑布跟尉迟晞能不能成为一对欢喜冤家呢,她也偷偷地问过桑布,桑布却只是不屑地瞥她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她这儿正在胡思乱想,尉迟晞那边已经加大了声音道:“想什么呢,听说能出去高兴傻了啊?啧啧,这几日被桑布管惨了吧?我记得当年西萝一行,小丫头被你管得十分服帖,怎么会来以后这位置就慢慢颠倒过来了呢?”

“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她管着我是因为在乎我,我既然知道她的心意,又怎么会在这些小事上计较,更何况她管的事情也都是为了我好。”秦亦漫不经心地说。

“恩,你这话说的不错。有些时候想找个管着你、在乎你的人都很难。秦亦,你小子运气不错,不过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拖到现在还不给人家一个名分?

一听这话秦亦就是头疼,桑布的名分问题已经十分地困扰她,不给个名分吧,大家都知道她是秦亦的人,给了名分吧,又怕以后真的影响她嫁人,小丫头还一副宁死不嫁,要单身一辈子的德行。

思来想去。她忽然抬头问尉迟晞:“殿下,微臣若是想娶正妻,是不是要等行冠礼以后?”

“是啊,你上次说还不到二十,云相已经找人把你的户籍凭证都改了,今年秋天说要给你操办冠礼,看得出来太傅是真的很喜欢和器重你啊!”尉迟晞感慨道,随后又促狭地挤挤眼睛问,“怎么,看上哪家姑娘了?用不用我去给你说和?没有行冠礼也不妨事,咱们可以先把亲定下来。”

“我就是随口一问,殿下今日来找我不能就为了跟我扯闲话的吧?”秦亦打定主意,行冠礼之后,干脆把桑布扶成正妻,也免了其余人的惦记和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