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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福妻实(2)

“胡闹,府学读的好好地,去什么京中?”苏泓板起脸道,“你若是课业全都第一,觉得府学的夫子教不了你,那我便送你进京。”

这么顶大帽子往下一压,让苏祈微微一缩脖子,不过还是强自争辩道:“我不过是想去京中读书,哪里至于爹说这么重的话。”

“看看你这态度,还知道我是你爹?”苏泓气得眼角青筋直跳。

苏礼忙在桌下扯苏祈的衣襟,面上笑着道:“爹别跟二哥生气,二哥不过是担心我一人入京孤单,想去与我做个伴儿罢了。”京城的老夫人毕竟是苏泓的亲生母亲,无论他自己心中怎么想,却不能容得自己的儿女妄议。

听到女儿的话,苏泓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安慰道:“京城繁华无比,还有其余年龄相当的姐妹与你一处玩闹,而且为父任期还有不到一年,待任期结束便可回京全家团聚。”

苏礼见状心中明白,去京城的事情,已经毫无转圜的余地,既然如此,还是尽量搜集信息,力求知己知彼,为自己好好打算才是正途。

起身恭送父母回房,苏礼在心中暗想,不知道京城中的老太太会是什么模样,她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新红楼里的贾母形象,竟生生被自己的想象吓出一身冷汗。

苏郑氏侧身让丈夫先走,正巧看到女儿脸色发白、额头冒汗的模样,心内一酸又觉得眼圈发热,不敢多看,忙扭身也随着丈夫走出饭厅。

家中权威人物走后,苏佑便皱着眉头在地上不住转圈,苏祈被他转的头晕眼花,最后忍不住又一拍桌子起身嚷道:“哥,你转什么转,若要我来说,要么让我跟妹妹一同进京,要么就坚决不能让她入京。”

“你喊什么,还嫌刚才爹不够生气,想把他再叫回来?”苏佑比苏祈大了五岁,已经入府衙做事,他心里明白妹妹入京之事已经不容他们反对,但是京中是何状况,他比弟妹都更加清楚,毕竟他的幼年就是在京中老宅度过的。可他斟酌了半天,总觉得非议长辈是不孝的行为,所以一直张不开嘴。

“哥哥们不必这般忧心,小妹清楚入京之事已经不容我们反对,虽然京中老宅人多水深,但只要小妹谨言慎行、恭敬知礼,定然能安稳度日。”苏礼见他们兄弟俩,一个纠结一个气急,都是因为关心自己至深,心中十分感动,忙出言安慰。

“你看看,妹妹都比你沉稳,什么时候能收敛收敛你那性子。”苏佑看着弟弟恨铁不成钢地道。

“哥,你别以为我年纪比你小得多,就不清楚京中那些事,祖母本就不喜爹爹,现在又要接妹妹去给他们做联姻的工具,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日,我便定然不能让她称心如意。”苏祈全然没有顾忌地恨声道。

“你……”苏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却又无从反驳。

苏礼头一遭听说,原来京中的祖母不喜父亲,但见这兄弟俩竟是要吵起来的模样,忙按下心中纷乱的思绪,圆场道:“时候不早了,二位哥哥白天赶路也肯定累了,赶紧回房歇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咱们再行商议,吵醒爹娘就不好了。”

苏礼让哥哥们先行,说自己想去园子里透透气。她领着丫头半夏从后院转去了父母的主院,手里捏着一条刚才从苏文氏身边儿拿走的帕子,轻声对半夏道:“你去随便找个由头把秀兰引开,尽量多拖延会儿时间。”

她藏在树丛后,只听半夏上前说道:“秀兰姐,你上回说喜欢我绣的鞋样,前阵子给姑娘做鞋顾不上,今个儿来给你比个大小,等我有时间就给你绣一双……”

待她二人叽叽喳喳地走远,苏礼才悄悄进院儿,躲在窗根儿地下听屋里的动静。

苏文氏的声音先传了出来:“老爷,妾身觉得,让祈儿一同去京城读书,与礼儿能互相照应,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苏泓的语气极为不满:“那是我亲娘!”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婆母是您的亲生母亲,孩子的亲祖母,当然不会亏待了礼儿。”苏文氏分辨道,“妾身担心的是家里的姨奶奶们,婆母虽然精干,但也是年岁不饶人,还要掌着老宅的一应事物,那么多个孙女,哪里有时间一一地过问关心。记得老爷说过,当年三姨奶奶一直对您暗中使坏,多亏婆母机警,再加上老爷福大命大,硬是没被她得逞。虽然她现在没了,但也难保其他姨奶奶和奶奶们不会有什么坏心。而且京中家大业大,人多事杂,礼儿从小是咱们捧在手心儿里长大,哪里懂得他们那些腌臜事?”

苏泓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犹豫:“就祈儿那般没个定性的样子,虽然虚长两岁,我倒是觉得他现在还没有礼儿沉稳。”

“祈儿虽然平日有些贪玩,但这回能主动维护妹妹,可见也是长大懂事了。”苏文氏的语气也开始迟疑。

“我就是怕他想去京城,是因为那边没有父母管束,能随便他出去胡闹。”苏泓有些不耐,“行了,先睡觉吧,反正也不是明天就走,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苏礼听到里面传来窸窣的脱衣声,忙闪身出了院子。

第三章 奴大欺主

 苏礼刚穿过夹道准备回房,还没等走进自己跨院的门儿,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闹得不亦乐乎,她微微皱眉,三步并作两步地进去一探究竟。

借着月光,只见院中两个人扭做一处,头发散乱,看衣着打扮,是前院的采买刘妈跟自己屋里的大丫头连翘。二人打得正是难解难分,旁边还有个小丫头和媳妇子劝架,谁都没看见苏礼已经悄悄站在一旁。

“你个小浪蹄子,成天介在姑娘面前装得像个人似的,就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骚货心肠?黑灯瞎火的往别家男人屋里摸,我今天就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刘妈虽然身材瘦小,但是嗓门儿可是不小,手底下更是半点儿都不含糊,左手抓住连翘的头发使劲儿撕扯,右手不断朝着她脸上手上裸露的皮肤处连掐带挠。

连翘比刘妈高出大半个头,但一来是没打架的经验,二来又要小心护着头面,生怕留下伤疤,所以束手束脚只有招架之力。不过嘴里倒也不示弱,虽然不会说什么骂人的话,但也叫嚷:“你别血口喷人,你也不看你家男人那副寒酸老气的模样,哪个会搭理他。”

站在旁边听了个大概以后,苏礼这才轻咳一声,向几个进入忘我境界的人提示自己的存在性。

院中的人吓了一跳,两个拉架的匆忙远远地躲开,生怕把自己也牵连进去,刘妈也回过神来,心里一慌就松开了抓着连翘的手。唯有连翘打红了眼,也没细想刘妈怎么会突然偃旗息鼓,只自顾自地上前,狠狠地给了她两下子,见刘妈竟全然没有反击,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她扭头就看见自家姑娘正冷冷地盯着自己,大惊之下扑通跪倒在地,嘴唇蠕动半晌,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苏礼没搭理她们,自己朝屋内走去,一言不发地由半夏伺候着净面、换衣,待到都拾掇舒服了,这才在桌前坐好,端起茶盏,用盖子轻撇着茶沫问:“打够了么,是不是我搅扰你们了?”

连翘进屋后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一听这话忙率先开口认错道:“奴婢知错了。”她不是苏家的家生奴婢,但买进门伺候苏礼已经不少年头,尤其是近几年,她深知自家姑娘深藏不露的手段,此时心里惴惴不安,满手心都是汗水,不知会受什么罚,更担心自己的目的能否达成。

刘妈仗着自己是夫人当年的陪嫁丫头,又觉得这件事自己占理,所以只垂手站在门边儿,此时见连翘认错,更坚定地觉得她心里有愧,所以腰杆儿挺得更直,上前两步道:“姑娘,这个小浪蹄子勾引我家男人,您可要给老身做主啊!”

“刘妈,你要作死?在姑娘面前还敢说这般浑话。”在苏礼身后立着的半夏当即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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