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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田喜地(545)+番外

荷花掀开车窗帘子向外面吩咐:“立明,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立明从车辕上偏腿下来,一溜烟儿地跑过去,朝衙门门口的差役打听,不多时领了个差役回来给荷花回话:“奶奶,是个来告状的,不过是些邻里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过那户人家的婆娘太过泼辣,总是闹得邻里不安,里正和保长都奈何不了她家,只得推到衙门来,只不过今日衙门里的大人都不在,全都跟着周大人去看河道了,所以这会儿才在衙门口闹起来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也不能把人堵在门口让她撒泼打滚,让人看到想什么样子,好歹放进去在偏厅喝茶等着也是好的。”荷花十分不悦地说。

那差役先给荷花行礼,然后点头哈腰地说:“夫人有所不知,这位大嫂可算得是咱们清溪县的一大泼妇了,城里哪有不知道她的,大闹三六五,小闹天天有,家里搬了好几处房子了,都被她闹得住不下去只得搬走,闹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当街撒泼打滚儿都是常事儿,不是小的们想跟她在街上扯皮,而是她如何都不肯进去,小的们一靠近,她就满口的脏话乱喷,谁敢碰她一个指头,就算不被赖上也得惹上一身骚。”

“那就由着她这样?闹到县太爷回来不成?”周夫人面无表情地问。

差役不知道车里还有什么人,但是能与荷花坐在一个车里的,听这话说得也不像是下人的身份,那差役也不敢怠慢,但是着实也没有好的法子,只得苦着脸连连告罪。

荷花低头思忖片刻问:“你把那人家的情形详细说与我听听。”

“是,她家公婆死得早,汉子是个老实巴交的,只会干活儿赚钱,家里什么事儿都是听她的,家里有两个儿子,老大今年八岁,小的那个今年五岁。要说这女人,着实不是个省油的灯,搬了这么多次家,没有一户邻居能与她相处得来的,每每都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掐得你死我活的,今个儿来闹得起因是两家孩子打架,这家的老大跟别人家的孩子玩儿着,不知道为什么给打起来了,她家小儿子也不跑回家叫大人,竟冲上去要帮忙,虽然看着只差三岁,但还是差着不少事儿呢,结果夹在两个人中间,被一人一拳打得鼻血直流,额角也破了。”

“两个大孩子一看这样,顿时都吓傻了,她家老大抱着弟弟就往家跑,一边跑一边喊,娘,不好了,弟弟被打死了。这一喊就捅了马蜂窝,这女人拎着扫帚就跑出来了,上去拎着儿子的脖领子问是谁打的,她儿子就说是邻居家的孩子,结果她就冲去邻居家要打架。邻居家里人多,把她撵出去了不说,还推得她摔了个屁股墩儿,如此就闹到了里正和保长那里,但是不管怎么劝都解决不了,这才只好到衙门来了。”

荷花听得哭笑不得,这样的事儿竟然也值得上衙门来闹,不过却也不能丢着不管,荷花下车准备过去看看,韩红佩和那个差役忙都拦着她。

韩红佩道:“你过去做什么,万一闹得不好再伤到你。”

“是啊,刘夫人说得是,那女人说话难听,若是冲撞了您不好。”差役也紧跟着说。

“那难道就这么扔着不管不成?”荷花沉着脸吓退了那名差役,然后对韩红佩道,“姐姐不用担心,我过去看看就来。”

荷花过去见衙门口围着几十号人,不过看热闹的都是离得远远的,中心位置有一个女人正躺在地上又是打滚又是哭嚎,她身边站着个模样憨厚的男人,还有一高一矮两个小男孩儿,再远处站着另外几个人,也领着一个小男孩儿,指着地上的女人不住地骂骂咧咧,似乎对她这样的行为极其不满,看样子应该是邻居家。

荷花只顾着看里头,却没发现周夫人正饶有兴趣地跟在她身后。

“让开让开。”差役分开众人,跟立明一起护着荷花走过去,周夫人和韩红佩也跟着一道进去。

荷花的目光落在最小的男孩儿身上,看他脸上还有没洗净的血痕,衣襟上也都是凝固了的血迹,鼻子上塞了块儿发黄染血的帕子,左手抓着憨厚男子的衣襟,右手时不时地揉揉眼睛。

“小dd,你叫什么名字。”荷花绕过那个撒泼的女人,蹲在小男孩儿面前,挂着微笑地柔声问。

“我……我叫二嘎……”小男孩儿有点儿被吓到,但还是抽抽噎噎地回道。

“鼻子还疼不疼?”荷花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声音越发温柔。

“还……还有点儿疼。”小男孩儿完全被荷花的态度弄得懵了,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样温柔过,连亲娘都没有过。

“苗儿,去请大夫,小真,去弄盆儿温水来,立明,去街上买身儿他二嘎能穿的衣裳。”荷花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温水很快就送过来了,荷花沾湿了帕子,把二嘎脸上所有的血痕都洗干净,黑乎乎的小手也用皂丸子洗得干干净净的,似乎还带着一丝香味儿。

所有人都被荷花的举动惊呆了,地上撒泼的女人哭闹了一会儿,见没人再关注她了,这才慢慢停住了哭嚎,扭头就看见荷花正在给自己儿子擦手。

女人一股脑儿地爬起来,上前就嚷:“你是什么人,你敢碰我儿子看我不……”

难听的话还没等说出口,一旁的差役就吼道:“你给我闭嘴,这是咱们县太爷夫人,你要是敢满嘴胡吣,看我不把你抓进去。”

女人一听这话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虽然说她在邻里之间极为泼辣,但是不代表她敢胡乱招惹有地位有背景的人,顿时被唬住了。

荷花见她消停了下来,便站直身子道:“我已经请了大夫来,孩子年纪小,还是应该好生检查检查,不能太大意了,你若是觉得这样能够接受,咱们先到里面坐下等大夫可好?”

那女人没想到县太爷夫人说话会这样温柔,非但没对自己露出厌恶的神色,反倒十分和气地跟自己商量,顿时慌了手脚,磕磕巴巴地说:“行、行……都、都听您的……”

荷花拉着小男孩儿的手率先进去了,后面两家人面面相觑,最后在差役的催促下,也都跟着鱼贯而入,门口看热闹的人大多散了,还有些实在闲得无聊的人,在衙门口的树荫下蹲着聊天儿,想等着看一会儿会不会再闹起来,就算看不见里面,能跟这儿听个墙角也是好的。

进到县衙之后,众人都安静了许多,毕竟不比在街上,县衙里的摆设和气氛,都会让从没进来过的百姓产生一种压抑感,连那个泼辣的女人都没敢再乱闹什么,搬来不少凳子之后两家人纷纷落座,东边一家西边一家,中间隔着老远,很有些楚河汉界的意味。

苗儿这会儿领了大夫回来,荷花让大夫给二嘎查看了伤势,并没有什么大碍,血也已经都止住了。

大夫给二嘎头上的伤口上了药,又叮嘱了这几日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不要吃发物免得影响伤口愈合,便拿着荷花给的诊金离开了。

经过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两家人这会儿都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气势,全都安静地坐在自个儿的位子,等着荷花开口说话。

荷花招招手把二嘎叫到自己身边,帮他脱了染血的外衣,换上立明新买回来的衣裳,然后才柔声问:“二嘎,跟我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好不好?”

“好……”二嘎穿着新衣服,十分不适应地扎着手,站在荷花身前,慢慢地说,“我哥领我出来玩儿,然后邻居家的大明哥也出来玩儿,他和我哥要斗鸡耍,我就在一边儿自己玩儿,后来他一使劲儿把我哥顶了个跟头,我哥爬起来看衣裳脏了,就跟大明哥打起来了,我看他俩打就想上去给扯开,结果我哥一拳头打过来,大明哥的拳头也正好儿打过来……”

二嘎说话有些慢,但在荷花鼓励的目光下还是一五一十地大致说了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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