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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蔷薇(34)

作者: 玉藜 阅读记录

“我一直想打只手镯,镶黑珍珠的,只是没见到好珠子。”

“我叫人让有好黑珠子进上来。”

“不要了,这黑珠子难得,好不容易凑齐几颗,也不一定圆润匀称。劳民伤财的。”

雪蔷梳完头,并不曾戴珠花首饰。芷郁问她戴什么花。

“我戴花给谁看,谁就替我挑好了。”

他笑着在脸上吻了一下。首饰盒里拿出一只蝴蝶扑花碧玺钗,一只白玉玉兔簪子。丫鬟捧来水晶盘子,里面各色鲜花,他拿起一朵白兰花给她簪上。

镜子前放着一瓶白蔷薇。两人抬头望着,里面花影里,一对白玉璧人。

“一会儿我带你去沁杏轩住几天。那里杏花开了,一直说带你去,这次不能食言了。”

“早春最美就是桃杏梨花开放,都好,但杏花最有韵味,尤其下了小雨。可是偏偏有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本来意境也是好的,可是后世人竟自以为是,自己心里想得龌龊,把好好的花名声也带坏了。”

“别再气了,那丫鬟我割了她的舌头,把她活剐了三天。”

“你想哪去了。”

两人吃过饭起身去别馆。路上下起了蒙蒙小雨,两人撑着油山进去,见烟雨中,杏云如雪,花香缥缈。

雪蔷道:“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再别说愁了,这漫天雨,要多少愁。”

他已回到宁楚外人并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外面。他封锁消息希望能和她安静的待一阵,没有任何人打搅。

“只有你和我,再也不要有人打搅。”

到了黄昏时候,雨还下着,团团杏花笼着烟雨,似乎缥缈轻盈的梦境里才有。屋子里玉兽香炉吐着青烟,湿腻带着温热的气息。玲珑白纱绣兰花帐子里,卧着一对相依相偎的鸳鸯,沉沉睡着。此情此景更是缥缈梦境才有。

雪蔷先醒了,这样雨声里在他怀里睡到醒,简直舒服死了。她撑起头,静静微笑着看他。他睁开眼睛,一双亮亮深情出水的眼睛正看着他。

他搂在怀里揉着捏着,道:“好久没睡过这样的踏实觉了。”

“我也是。我现在还怕是做梦,好害怕。”说着搂得更紧。

“小家伙,梦哪有那么长。我们是真的有缘分,我要镜君找了那么久,动用了那些人,就说找不见你,最后还是我自己找着了。好像我娘给我讲的故事,缘分都是注定的,一根红线把脚缠上,就是一辈子。”

“我的脚上只有一根线,只是不知道你的脚上还有几根。”

“你这个醋坛子。我只你这一根线,就要死了,哪里还有别的。”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道:“芷郁,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有些时候,来的快,去的也快。痴心做处诸般好,冷眼观时个个嫌。有一天也许你也不会那样喜欢我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绝不会。”

“你又怎么知道而今不是一时兴起,将来会如何,你自己也未必知道以后的自己。就好像当今圣上,当年为了建皇后,闹得朝野震荡,甚至逼得太后要自尽。还有你六叔,为了王妃留下背信弃义的恶名,受四方耻笑。当初为了心上人那样的不顾一切,可是现在。”

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道:“小家伙,在你眼里,我和他们一样吗?”

“他们当然不及你,但比不得你的是才智魄力,谁又知道用情上是如何?”

“我用情的高明,比才智心力上还要更高他们一筹。因为他们喜欢的都是蠢昧水性的俗物,我爱的是真正的钟灵毓秀,冰雪聪慧。”

“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啊,我没有那么好。”

“你什么都好,没有一点不好的地方。你说的这两个人,不仅齐家治国是傻瓜,看人识人更是傻子。送到手里的明珠不认识,挖空心思去扣鱼眼睛。弄了一手腥,原来得的是恼人俗物。我比他们聪明多了,火眼金睛,选到天底下最好的。”

“你这样说我真高兴,可是我有自知之明,当不起。”

“怎么嘛,要我受池鱼之灾,不是姓祁的都是他们那点出息。”

她回到他怀里,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你若是他们那样的人,我也看不上你了。别看我出身低,眼光是高得很的。”

他笑道:“你怎么会出身低微,你父母定然不是寻常之人,要么怎么会有你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儿。”

“好了,你别再说了,说的我虚飘飘的,哪里还是我。”

“在我眼里就是。”

帐子里仍旧听得见潺潺雨声。

“我最怕下雨,一到这个时候更要想你,总是睡不踏实。”

“因为过去我们最喜欢下雨,就像现在,这雨声好好听,你也好暖和。”

“是啊,我最喜欢给你暖身子。”

她头轻轻蹭着他,温暖柔软。温香暖玉满怀,他一个翻身黏到她身上。两人颠鸾倒凤,云雨缠绵,千般恩爱,万众风情,久久盘桓不舍分开。

现在再想起离别的那段日子,好像隔了沧海桑田,不堪回首,再也不敢想起。

☆、第 49 章

自从英宗否了素节的婚事,任家那边愁云惨淡。任素节母女两个万念俱灰,整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伤心欲死,都生了重病。

建令仪是无关紧要的,任素节却是命根子,白粲求医问药,换了许多郎中给女儿诊病。芷郁素来把任家交际当作合纵连横的公事,先前也去安抚一阵。现今他的七窍玲珑心失而复得,整颗心扑在那朵白娇花身上,如何管得了别的?

心病没有了心药医,任素节茶饭不思,白粲千方百计寻来的灵药仙方,药熬好了,全被素节倒了。见素节的病没有转机,白粲也悲绝欲死。但他这个人,从来不肯轻易信人,一旦信了,就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

他自信素节可以母仪天下,想来古今成大事者,上天必定要先苦其心志,自己这辈子也是历尽千辛万苦才有的今天,他女儿自然也是一样。天意在此,人力难以违背,他女儿早晚是皇后。这样心问口,口问心,一切又都是充满希望,前程似锦。

他这样憧憬无限,又拿自己的道理反复劝慰建令仪,建令仪病急乱投医,自己也要向好里想,便更把白粲的话当成真的。素节从来没有主意,她母亲就是她的主心骨,母亲怎样说,她便怎样信,自己也信将来可以作皇后,哀愁心病渐渐也消了。

一天下午,任素节、任表正在他们母亲房里。

任表正说起道:“姐姐也不必烦心,要是真的母仪天下的命,自有天赐姻缘来,何必这样失落。谁说黎王一定就是将来的皇帝了。”

素节低头不说话,建令仪道:“那你说,这皇帝是谁啊,不是太子,不是黎王。那是哪个皇子,你姐姐要嫁给谁呢?”

“娘!”

“自己家人怕什么?”

素节心里还是偏向黎王,即便能作皇后,不能嫁给他,也是失落。

“你去打听过没有,黎王什么时候回去。我看啊,还是定准黎王这条路。皇上现在不准,不代表以后你姐姐嫁不了黎王。”

“听说还在边境没回去,怎么你就听那白人瑞的,认准了一棵树吊死。”

“好事多磨,我看黎王这条路准着呢。”

任表正噗呲笑道:“我听说一件事,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听?”

“什么事?”

“恐怕你们听了气恼。”

“说不说随你,不知道你又打听到什么下流幌子。”

任表正笑嘻嘻道:“下流光我一个?有人和我说,黎王在外面好不快活呢?”

“怎么?”素节急道。

任表正转着贼溜溜眼睛道:“听说在玄徽宫,看上一个宫女,一句话不说,就抱进屋里去了。”故意拉长声音,又拖着长长找打的调子道:“关在房里一天一夜不出去,你说孤男寡女,白天加黑天的,能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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