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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蔷薇(47)

作者: 玉藜 阅读记录

闵樱成婚一个月后就怀了身孕,外人眼里简直大富大贵,天降鸿运。她自己也难以置信,即便雪蔷,也还是侍妾,一直没有正室的名份。

没多久范建楠也同史娇卿成婚,也是赌气的意思。成亲一年多就要纳妾,史娇卿总是觉得娘家虽然落魄,嫁给他也是为父报仇,自我牺牲,该进《列女传》的忠孝节烈。范建楠非但不热心替她报仇,还要另寻新欢,不闹是不行的。

闹了好久,妾总算是纳了,不过又没看准人。范建楠不过小吏,俸禄有限,史娇卿是大家小姐,又要锦衣玉食,又要给丈人报仇,虽然豫王成婚免了他每月扣的俸禄,也入不敷出,正经人家谁肯把女儿给他,还是做妾。向同僚凑借了一百两银子,赎了个乐妓。那女子千娇百媚,两个起先打得火热,后来衣食供不上,又有正房刻薄,对他不满起来。他欠了不少银子,家里又鸡飞狗跳。小妾传闻还偷人,后来连衙门里的事也要保不住。

闵樱想起刚在一处时融序和她笑道:“娶个瘫子有什么趣?”

☆、第 66 章

芷郁和融序私下很好,雪蔷和闵樱是多年同窗好友,算是亲上加亲。无论如何非得亲自观礼才行。只是孩子还小,两人怎样也不肯留女儿一个。于是雪蔷留下,只芷郁一个去。行程紧迫,她画了幅图裱了聊表心意。在司薰省时她们处所外种了许多玉簪花,她叫人采了几支由芷郁捎过去。

芷郁恋恋不舍上了路,这次去京师同上一次是天上人间。芷郁虽远在三蓁,在京师确是偶像传奇人物,正是遥不可及,更神秘,每次入京都引得采女宫人争相一睹风采。而今因为春风得意,越发英姿飒爽。

元瑞道:“看二哥,这气色真是大不一样。一阵风能飘起来。”

见了面,元瑞笑道:“照礼,三哥不该在二哥前面的。”

芷郁笑道:“我也算成过亲了。”

元珑听了有气,自己看重的女人,在他眼里却那么看不上眼,还不如一个无父无母的卑贱女孩。

成婚当日,他向夫妻两个道:“你嫂子本来一定要来,孩子小离不开。”

闵樱道:“又不是外人。”

观礼以后芷郁迫不及待的回宁楚去,刚离开京师那几年,难得回来一次,总是恋恋不舍,虽然这里除了他的那十几年少小和母亲的陵墓,与他再也没有干系。现在不同了,他不仅有自己的土地,还有了牵挂的亲人,同当年孑然凄凉不同了。

雪蔷倒也有几分庆幸不能去,到底她还没有名分,闵樱确实正室王妃。虽然芷郁是长,可是她还是矮了闵樱一头,见面万一论起礼数,没准还要拜她。

芷郁要给她惊喜,悄悄回到宁楚。兴冲冲到门口,丫鬟笑道:“娘娘带着郡主在玫瑰圃看花呢。”

他不换衣服,径到花田去。正是玫瑰采摘时候,大片蜜桃色玫瑰,这玫瑰有快一人高,日光下熠熠生辉,好像秀丽的美人,一棵一棵间又有女孩们戴着斗笠采花。芷郁穿过一棵棵的花朵,见她和女儿都穿着白底粉蔷薇花衣服穿,怀里的小粉团头上戴着一朵花,手里还拿着一朵。花般的母女两个,看得他爱死。

“你看,花。”

她抱着女儿,要小家伙伸手去摸花瓣,不提防被人从后面抱住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兴奋的转过身来,怀里抱着孩子。

女儿见到他,开心的“啊”了一声,张开小胳膊要他抱。他接到怀里,心肝宝贝的亲起来。

小别胜新婚,两人更恩爱无限。闵樱也捎了些东西给她,她随意问了些那边的情形。她替闵樱高兴是真的,只是未免要怅然。

一天雪蔷出去看制琼的矿石,一早出去,总要半晚才能回来。

雪蔷那边有人暗报,抓她不在的空儿,任素节要来,他借着这个空要安抚任家。任素节几乎再不到王宫来的,雪蔷倒没有天真的以为他真的和任家不来往。

芷郁见下了雨,又吩咐几个人去雪蔷那边。

偏殿里任素节喝着茶,这样阴雨连绵的天气,一杯热茶最到人心,她身子心里都是暖暖的。不知道多久,没有这样只有他和她两个。

“这雨且住不了。”

“王爷心里顾念着别人,我不便久坐了。”

“我记挂谁啊。”

“当初信誓旦旦说只是逢场作戏,现在却是痴心一片了。”

“你我的事,我提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太子对你有心,我望眼欲穿也够不上。如今好不容易没有他了,父皇又不答应。可是我也老大不小,总要子嗣为重。”

任素节听了心全凉了。就是黎王喜欢她,就算没有白雪蔷,皇上不准婚,自己怎么能终身又靠,何谈母仪天下。

“皇上不准,王爷又心有所属,我全算了。”忍不住簌簌落下泪来。

“别哭啊。人各有命,母仪天下是你的命,有没有那个福分就要看我的命了。心里没底的是我,忧心也该是我啊。”

“王爷不必宽我的心,母仪天下轮不到我。我不过是招人厌弃的人。”

“不是招人厌弃,是醋坛子才对吧,和你说了多少次,就是不放心。”

“我从来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是王爷要娶,也要找个根基正经的人,如此就不怕人笑话。”

“我怎么没娶个根基正的人了。如今不是还虚位以待吗?”

“王爷再也不要说。全当我是傻子。过去宠她说是顾忌白粲,如今她已经不是白粲的女儿了,你还留着她,恨不得掏出心给她,又是为了什么?”

芷郁笑道:“为了我自己。她在司薰上造诣极高,若是要别人挖了去,岂不是痛失肱股之臣。我想她为我做事,自然要有个抬举她的样子。子嗣为重,将来再说嫡子的事。”

“我再也不信了。王爷的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一颗心全扑在她身上。”

“你不要傻了,出身卑微之人,我怎么会动心,更不会娶作正妃的。”

“你以为……”

外面雨声很大,说到这里,只听到雨声中哐啷一声。

芷郁惊觉到,开门追出去,雨声那样大,宫人们撑着伞在后面追赶,人声都融在雨声里听不真切。

他追上她,“你走!”挣脱他,第一次跑得这样快。

回寝宫的路并不远,雨这样大,两人还是都淋湿了。

她跑回房里,扑在床上,蜷缩着直发抖。

“把衣服换了。”

“你走开!你走开!”

话里带着哭音,身上都湿了,身子颤抖着,好像受惊的小猫,他难过极了。搂在怀里,要换下她的衣服。

她就是不许他靠近她,又哭又闹,人却虚脱了,使不出力气,摆脱不了他。索性伏着头呜呜大哭起来。

他紧紧搂住,哭道:“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这辈子,他第一次说他害怕。

“都是我不好,我说的不是真心的。我都是胡说的。”

她抽咽了半天,好容易发出声来。

“你为什么那样说我?”

她知道他在任家面前免不得要说她,只是这回真的听了,承受不住。她们在一起也不过三四年,她出身又低,帝王之家,美人如云,她算什么?就是不娶任素节,难道他会娶她。最多不过是作妾,早晚是要失宠的。生了孩子又能怎样,也是庶出,一辈子受嫡出的压制。这些她受不住,至少现在不能。他有了别的女人她就走,虽然从来自欺欺人他还不会找。

她这个人一辈子都是看透了,却都不信是自己。好像看惯了生死,唯独不信自己要遇到。她心里恨自己,自己就是这样傻,傻的以为他不会娶妻,不会找别人。怎么能呢?他是最会看人说话的,大概和她那些海誓山盟也和别人说过,根部就是她傻,痴心以为他只对她动了真情。

“我是骗她的,和你说的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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