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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她不想活(重生)(76)

作者: 二晓啊 阅读记录

赵岘回来这一日,恰逢二十四,照往常,在宫门落锁前,骆言便会出宫,在家里住上两晚,直至二十六日早朝时,才会与太子太傅……不对,现在已经是帝师的骆轻风,一同入宫。

可是今日……他没打算走。

“宁儿,今夜我留在宫内,守着你。”

赵宁怏怏的缩在摇椅上,双腿躬起,侧脸压着胳膊,像蜷缩在子·宫内紧紧拥抱自己的婴儿。

她闷闷不乐的道:“你娘肯定盼着你回去呢,我没事,你走吧。”

“不行,赵岘此人太过危险,只要他在京城一日,我们便不能松懈半刻。”他拧着眉头想了想,斩钉截铁的道:“今日你拒绝见他,以他的个性,兴许今夜就会找过来。就算我回家了也不会放心,还是留下来替你守夜吧。”

“没事的,他说明日再来看我,今日就肯定不会来。再说,赵岘就算再胆大包天,还敢夜闯我东宫不成?守卫这么多,他不要命了?你在这我反而有压力,所以啊,你还是回去吧。”

骆言开口欲再劝说些什么时,赵宁已率先一步打断。

“你离家这么多年,你娘好容易把你盼了回来,因为我,一月也只能见三次,连上个月的生辰寿宴都没能回去。我若因为这点事再把你扣在宫中,你娘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定会埋怨我。宫里头几百的侍卫守着我,都是你亲自调教的,还有什么不放心?”

“我只是怕赵岘犯起混来不管不顾,万一伤着你怎么办?”

赵宁笑笑,她坐起身来,面上一片平静,肯定的道:“不会,我不会再给他任何伤害到我的机会了。”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骆言如若再坚持,反而是他杞人忧天了。他想了想,觉得赵岘刚到京城,就算有动作也不会急于这一时,定会计划周全了再有所行动。所以当夜便先回了骆府,打算明日就回来。

*

天色暮晚,月挂天边,萧瑟的寒风呼啸着,将廊下的琉璃灯吹的忽明忽暗。

赵宁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肚子里的小家伙现在时不时的就会动一下,她起先还觉得新奇,后来,倒也习以为常了。

这会儿,小家伙可能是预感到了爹爹今夜会爬床,兴奋的不肯睡,老是一动一动的,赵宁本就心里装着事,现在被他闹腾的,更是睡不着了。

她右手在显怀的小腹上瞬时针的打着圈圈,小声嘀咕着:“臭小子……”她想了想,又觉得,兴许肚子里怀的是女孩儿,又改口,软了语气,道:“宝宝,你得保佑娘,保护娘可以将你爹成功的赶回小叶城一辈子也别回京。”

明明是自言自语,可好像还有个形式一样。

“啊?你问娘为什么怕你爹又把他弄回来呀?”

“娘不是怕他,娘把他弄回来,不过是为了羞辱他。”

“你问娘为什么你爹回来了又害怕见到他啊?娘都说了,娘不是怕见到他,而是……而是,哎,你还小,不懂大人们复杂的内心世界。”

小家伙如果会说话,肯定会不屑的‘嘁’她一声,附送一个大大的白眼。

什么复杂的内心世界,屁,冠冕堂皇的理由,当初想要让他跪在自己脚下高呼万岁是真,毕竟那么恨,可是除去恨之外,这其中还掺杂的其它的情绪,赵宁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神叨叨了叨逼了一通,困意也渐渐的袭了上来。

貌似躺下翻个身的功夫便睡熟了,连花枝何时进屋给她香炉里添安神香都不晓得。

赵宁经常做梦,却很少梦到小时候。

这一次,梦里的一切真实的让她误以为此刻正在上演着。

梦里,是她六岁那一年,好像就在赵岘生重病的这一天。也是从这一天开始,赵岘便不再与她亲近,这么多年过去了,到底是为什么,赵宁始终不知道。

她像置身于别人的梦中一样,看着小赵岘拉着小赵宁在空旷的大殿内狂奔,身后是穷追不舍的两个老嬷嬷。

“哎呦喂,殿下啊,慢着点跑,您这是想要老奴的命呀。”

小赵宁回身冲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也就是这个空挡,她速度慢了半拍,被小赵岘带着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宁儿……”

小赵岘惊慌一声,他速度极快,在小赵宁摔倒之前,率先一步抱住了他,只听‘砰’的一声响,小赵宁压着小赵岘摔在了地上。

“哥哥,哥哥你疼不疼?”小赵宁爬起身,眼泪婆娑的去拉小赵岘……

许是因为手肘先着地,撞到了麻筋,明明已经疼的冷汗直流,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可小赵岘还是笑着安慰小赵宁,“宁儿不哭,哥哥不疼。”

小赵宁一头撞进小赵岘的怀里,委屈的像个丢了洋娃娃的孩子。

“哥哥疼,哥哥都流汗了,哥哥很疼……”

赵宁垂眼睨着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小小的孩子,彼此依靠、互相关心……··鼻子一酸,眼眶突然湿润了,她下意识的喊了声‘哥哥’,声音中带着哽咽,旋即,小声的抽泣起来。

黑暗中,负手而立站在床前的男子闻声,身子徒然一僵,他深渊一样望不见底的瞳孔猛的一缩,连心跳的速度的都慢了下来。

深陷于梦魇中的人仍旧不知危险的又细细的唤了一声‘哥哥’,粘稠的声音里是道不尽的心疼。

赵岘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在此刻之前,他曾下定决心,斩断与赵宁所有的情丝。他是个男人,有父母、有家国、有死心跟随他的兄弟,这些都比儿女情长重要的多。

他甚至有一些残忍的念头已盘旋在脑子里。

可是所有的一切,随着这样浅浅的一声呼唤,被击的支离破碎。

他静静的伫立了一会儿,想让一颗冷漠的心可以坚定、再坚定一些。

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爹娘的仇、国家的仇、还有赵宁在他身上一次次捅刀子的仇,这些加起来,足以让他决绝狠厉到对于她跪地求饶都无动于衷的地步。

可是此刻,他冷漠的心在一点点的被赵宁瓦解,小声的嘤咛,细细的哭泣,忽而的一声‘哥哥’,缠绕在耳边,毒液一样慢慢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直至碎成渣,捧不成型。

赵岘终于屈服于自己的内心。

他想这一生,他唯一一次活的像个有灵魂的人的时候,便是爱上赵宁的时候。

关于那些龌蹉的阴谋,两代人、两朝人的生死纠葛,她无需知道,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

赵岘脱下自己带着寒气的外套扔到了床脚,脱鞋,跨步迈上了床,他躺下,裸露着胸膛,单手揽过赵宁的肩膀,将人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头一偏,细细的吻着她的发顶,哑着声音道:“不怕,哥哥在。”

赵宁属于体寒的体质,一到了冬天,手脚冰凉,哪怕被子里暖呼呼的,仍旧暖不了她的体温。

而男人属阳,身体总是像一个会移动的大暖炉,更何况他又故意脱了上衣。

赵宁找到了热源,不用赵岘刻意做什么都会自动的缠上来。她单手环上赵岘的腰身,冰凉的小手贴在他的腰眼上,小脑袋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的睡着了。

赵岘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勾唇笑了笑,“傻丫头,哪一日被人卖了都不知。”

说完,空余的那一只手又慢慢的抚摸上她的肚子,他感受着她体内小小的生命跳动的痕迹,那一刻,突然热泪盈眶,心里的满足无以言表。

“嘴犟的丫头,咱儿子不还好生的待在你的肚子里,自己明明也舍不得……”

*

北方的冬日,夜晚总是格外的长,眼瞧着寅时了,天色还是一片黑暗。

往常这个时辰,秋樱与花枝都会提前的准备好热水,到了寅时三刻,便来伺候赵宁起床,可是今儿,未等人来,赵宁便已自己醒了过来。

确切的说,她是被人硬生生亲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