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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楼西畔桂堂东(51)

作者: 法乔 阅读记录

这样也好,免得小傻子不是疼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什么也不说,就是一边自己难受一边还替许凭阑难受。

受苦受难这种事,交给许凭阑来做,宋喃只用好好地待在许凭阑给他经营的爱里做一个富家公子就好了。

这一生,他扮演了太多角色。

辛苦的暗恋者,断袖的儿子,不争气的弟弟,总是好脾气的哥哥,偷看医书都学不会的徒弟,温柔到太子整日无心学习的少傅,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宋家二公子,浣溪苑常来和小倌下棋的先生,谢府二少爷…………

太多太多,却没有真正做过一回宋喃。

那日在医馆门前,许凭阑执宋喃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一双潋滟的眸子盯着他,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说,

“宋喃,你不要做宋府二公子,只做我的疏语,我一人的宋喃。”

宋喃不说话,只以吻回应他,青涩又干净的面庞,差点让许凭阑把持不住。

………………………

谢知遇看着陷入沉思的许凭阑,有些不忍心打扰他,默默放了托盘里的安神汤便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

许凭阑叫住他,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坐到床边来,

谢知遇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自己,确定他没看错那人的动作,这才慢慢吞吞挪着步子往床边走,撩起衣袍轻轻坐了上去,只挨了一点床边,坐得端正又小心。

许凭阑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从眉眼一路滑到下巴,还在脸颊上轻轻捏了捏,谢知遇被喜欢的好看的人摸着,一时也不敢乱动,就任由他继续,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心里却小鹿乱撞似的,

“你这张脸,说好也好,说不好,又挺招人厌的。”

这话一出,吓得谢知遇小脸煞白煞白的,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许凭阑讨厌他的脸………?可他明明跟宋二公子长得那么相像………

许凭阑见他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也不逗他了,继续道:“好在挺好看的,又因为太好看,就会招人嫉妒,惹人讨厌。”

谢知遇点点头,感受到那人手指冰凉的温度从自己脸上移开,还有点不舍,

“所以,保护好这张脸,也保护好你自己。”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谢知遇乱了阵脚,他本以为许凭阑会留着他说说话解闷,还特意准备了好些在楼里听来的段子趣文,这么一来,他脑子里仅剩的一点墨水也没了,好像从坐在许凭阑旁边的那一刻起,他就高兴的忘了一切了。

谢知遇脸上表情呆呆的,和许凭阑第一次见到的全然不同,那时他顶着与宋喃相似的那张脸刻意接近他,连笑容都要学着宋喃,眯起眼睛弯弯嘴角,这一次,倒让他想起了李家村的二牛娃,若是他还在,应该也有谢知遇这么大了。

许凭阑重新以手遮面,蜡烛微弱的光透过指缝照进他眼里,像无边黑暗的人生中一缕来之不易的光明。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宋喃身上的痛苦,虽不及他的毒,却也让人如锥心般难以忍受,身上不停地冒出冷汗来,被子湿了一片,谢知遇换了几次水替他擦洗,床上的都没太大的知觉,只是蒙着脸,也没有什么表情。

许凭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宋喃要把辛苦求来的药拿回去,如果只是这场局中的一部分,在小皇帝回宫时他就应该把药丸拿给他了,可宋喃并没有,他甚至丝毫未提锦盒的事。

或许,他留着有用?

亦或是,不是不给,时候未到?

干脆不想了,自己是当局者迷,看不清的。

但他相信宋喃,相信宋喃对他的爱。

不过,在这场大计里,似乎有个人被遗忘了,在青莲山上,为了一粒药,丢了一条命。

☆、第五十五章

纪优辞背了竹筐往山下走,每一步都觉得自己要被压死了,竹筐里面尽是些曲行舟给的路上能用到的东西,他三令五申说自己不需要不需要,那个人还是埋头往里塞,干粮渔具蓑衣,有用的没用的都一股脑儿放进去,好像背这么重的东西的人不是他心里就贼高兴似的。

路过山下一间客栈才知道距离自己第一次和宋喃来月湖镇已经小半年有余了,真不知道自己和宋喃用半条命换来的药到底救了那人没有。

掌柜的又给他打了一壶酒,左看看右看看,这竹筐实在是放不下,只好替他挂在腰间,顺手拍了拍他挺拔结实的后背,

“一路顺风啊小道士。”

其实曲行舟并没有难为他,说要他的命也是吓唬宋喃的,他不过是给纪优辞输了内力,逼他学武顺便做自己的小徒弟罢了,没想到宋喃那么狠心,他一条命宋喃说给就给了,为此,曲行舟花了不少个夜晚给纪优辞顺毛,边亲吻他的伤口边安慰他,

“宋喃不是不要你了。”

“再说,他不要你我也不会不要你。”

“别乱想了,我就随口一说,我肯定不会不要你的。”

念叨得纪优辞心里直烦,推开他就要往客房走,靴子都没顾上穿。

曲行舟见他下床便挪着身子追他,结果一个踉跄从床上摔了下来。

纪优辞听见响声回头看了一眼,吓得赶紧跑过去把人扶了起来,帮他顺背,还附送捏肩服务。

曲行舟正要开口说话,就被纪优辞以吻打断了,喘息间在他耳边落在暖暖的一句,

“我想你还是别说了,外面挺冷的,做吧。”

于是两人干柴烈火,有了这么第一次。

至今曲行舟回想起来,还要感谢宋喃,白送他这么个可人儿。

说来也多亏了曲行舟,把纪优辞照顾的这么好,身子精瘦精瘦的,还练就了一身武艺,除了晒黑点,其他都很合曲行舟胃口,啊不,合大师兄心意。

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纪优辞便从月湖镇赶到了京城,一见到叶无言他就开始叨叨,说什么要不是竹筐太重,一天不到的功夫他就能回去。

叶无言替他取出筐里的东西,意外发现了另一个锦盒。

曲行舟把另一粒药丸放在里面,在盒子上贴了张字条,旁边还画着个鬼脸。

“我师父给的,没毒,能治好。”

许凭阑走过来瞧了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把字条翻了个面,另一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另外几个字,

“等价交换,纪优辞归我了。”

叶无言捋着胡子跟许凭阑一起放声大笑,后者还指着纪优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许凭阑接过锦盒,放在掌心细细端详,余光落在医馆外面,今夜的月光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春回大地,京城的温度渐渐回升,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许凭阑回了房间,楼下依旧吵吵闹闹,叶无言似乎在谢知遇和纪优辞之间艰难抉择,两个都是他的小药童,他都喜欢,都舍不得,分不出个高低来。

宋喃还在医馆里躺着,每天一睡就是大半天,还能不叫,一叫就软软糯糯地跟许凭阑撒娇,还直往许凭阑怀里钻,对宋喃心软如许凭阑,只好由着他睡。

入夜,许凭阑又踩上房顶,坐在上面看着月亮发呆。

喃儿,我的毒有解了,你什么时候好过来,我等着带你去月湖镇,咱们还一起游船,在隔间里做见不得人的事。

过了好几日,宋喃能下床了,许凭阑就抱着他在念衍阁后院里晒太阳,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很舒服。

“画楼。”

许凭阑应了一声,又低头亲吻怀里人温柔的眉眼,

“若是有那么一天,我非走不可……”

许凭阑低头看他,眼神直直地盯进宋喃心里,扎的他有点难受。

宋喃在许凭阑怀里翻了个身,面对面抱着他,脑袋靠在他胸前,小猫一样蹭上去,伸出舌尖轻舔他的下巴和喉结。

苏得许凭阑到嘴边的话又缩回去,紧紧回抱他,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骨血里,不让旁人见,不准旁人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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