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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杀(47)

当子路从警察提供的一堆照片中准确无误地挑出周叶紫的照片时,警察也将信将疑了,便找锁匠打开了2701的门。

然后,他们在一台巨大冰箱的冷冻室里,找到了冻成一团的周叶紫,她是被人勒死的,脖子上有一圈紫色的痕迹。

只用了半个月,案子就破了,周叶紫是某要人包养的情人,她不甘一直做地下情人,便搜集了很多致命证据,要挟某要人离婚而惨遭毒手。

子路跟肖雅讲这些时,依然心有余悸,说原来她被藏在冰箱里了,怪不得她出没的地方都冷飕飕的呢。

肖雅说:鬼不缠恶人,她是想用这个办法引导你找到她,替她申冤。

子路点点头,伸手把肖雅揽到怀里: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肖雅偎在他怀里,甜蜜地笑了,可是,她看不见子路的表情,他的嘴巴正慢慢张开,因为,他明显地感觉到一股凉意,正沿着指稍缓缓地爬向他的胳膊,拉着他,不由自主地向书房走去,然后,他就看到那张照片,静静地呆在文件夹的上面,有剔透晶莹的水滴,正眼着照片的一角,悄无声息地滴落在地板上,凝聚成一团,状如琥珀。

☆、爱慕红

能够好好地活着,能够有个人渴盼温柔地凝视着你,说,让我嫁给你吧——还有什么事,能够比这更幸福?

爱慕红

那么蓝

沈澈最钟情的内衣牌子是“爱慕”。沈澈最钟情的娱乐,是挽着男友唐昊去逛住所附近的爱慕内衣专卖店。

这回,一进店门,便惊艳地看中一套红色新款。喜气的中国红,精致的蕾丝花边,文胸和底裤上各绣一只灵动欲飞的蝴蝶。性感妩媚,又不失端庄清纯。

营业员善解人意地问:“沈小姐,要不要试试,这套红色是爱慕最新设计的新婚款。”

沈澈迟疑了一下,望向唐昊。意料之中地,唐昊不自然地把眼光掉开了。

沈澈在心底叹了口气,说,试黑色吧。

沈澈有几十套内衣。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独独没有红色。她固执地认为,红,是新婚夜的专属。她必须等到那一晚,才会舍得穿上红色的内衣。

而唐昊,在跟她恋爱五年之后,依然只肯替她挑、替她买红色以外的内衣。

沈澈蜷在沙发上,泪眼朦胧地注视着这个不肯给任何承诺而自己偏命一样爱着的男人。这是沈澈和唐昊相恋五年来,第五次为结婚的问题爆发争吵。

沈澈相信唐昊对她的爱,也体谅单亲家庭给唐昊带来的关于婚姻的阴影和伤害,可是,谁又来谅解她沈澈呢?再十天,就是30岁的女人了。眼角不是没有细小的皱纹,眼神里不是没有30岁女人的憔悴,沈澈的心里不是没有动摇——五年的感情了,如果连婚姻都给予不了,那么,是不是到该放手的时候了?

从沙发上爬下来,回房间收拾好几件衣服,沈澈在开门的一刹那停顿了三秒。但是那个男人只是抱头在沙发上坐着,不发一言。于是,沈澈拎着行李,带上了门。

半夜三点,唐昊醉醺醺地从酒吧出来。

酒吧离住所不远。摇摇晃晃地走到街角处,唐昊惊奇地发现,午夜三点,万籁俱寂,那家爱慕内衣专卖店居然灯火通明。

他蜇了进去,推开玻璃门,一位眼角有颗泪痣的年轻女营业员迎了上来,微笑着问:“先生是想买套内衣送女朋友吗?”

唐昊点点头。那套艳红的内衣不期然地又撞入了唐昊的眼里,他狼狈地别开了目光。心里一阵抽疼的想念。再过两天,就该是沈澈的30岁生日了。买套内衣送她吧。

只是,不知道那天,她能回来吗?前日,沈澈打来电话,语气冷静地告诉他,将去大连散心几天,好好考虑他们之间的事情。

营业员径自拿起红内衣,热情推荐:“先生,相信我,这套是最适合你们的。”

有那么一瞬,唐昊想,就是它了,买下吧。

可又有那么一瞬,他再想,真到该买它的时候了吗?

这一犹豫之间,唐昊指了对面货架,说:“那款,绿色。”

唐昊做梦也没想到电视里会播出这条新闻:……5月7日晚20点37分,北方航空公司的一架MA82飞机B2138号执行6136次航班任务,从北京起飞,飞往大连。飞机21时24分与空管部门失去联系。据地面人员报告,飞机在大连机场东侧约20公里海面失事……

那是沈澈乘坐的航班。

唐昊疯狂地抓起电话,打到民航局查问乘客名单,证实了沈澈确乘坐的那一趟航班。

唐昊从沙发上滑下来,感觉心好像被撕裂一样喘不过气来。

沈澈,沈澈,沈澈!

泪水终于喷涌而出。

这一刻,在死亡的面前,他终于明白——能够好好地活着,能够有个人渴盼温柔地凝视着你,说,让我嫁给你吧——还有什么事,能够比这更幸福?

他终于承认,其实,自己所谓的惧怕婚姻,都只是一种不愿意担负责任的借口。

只要能好好活着,只要能好好相守,又有什么困难是不可克服的呢?

只是,为何很多事情,偏要到走入绝境的那一刻,才能恍然醒悟呢?

门铃不知道响了多少遍,才把唐昊叫醒。

双腿虚软地打开门。门口盈盈立着的,盈盈笑着的,居然是——沈澈!

颤抖着手把沈澈死命地拥入怀里。这是真的她,活着的她,温暖柔软。

唐昊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原来因为路上塞车,沈澈误了班机。

唐昊第一句话便是:“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回,轮到沈澈泪流满面了。

一切平静下来,沈澈注意到搁在沙发角落的爱慕专卖店的袋子,欣喜地问:“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唐昊万分懊悔——怎么不听营业员的建议,买下红色的呢?

沈澈打开袋子,从里面取出一套——红色的内衣——那套她渴慕已久的中国红内衣。她感动地把手放到唐昊的手里,低声说,谢谢你。

而唐昊,目瞪口呆。他是亲眼见到,昨晚,营业员把绿色内衣放进了纸袋。

再一次陪沈澈逛内衣店时,唐昊逮住个营业员打听:“你们这里那位眼角有泪痣的营业员呢?好久不见她了。”

营业员叹了口气:“你说的是小宋啊,她早就……两年前就车祸去世了。可惜啊,结婚前一个星期,晚上加班,结果回去的路上就出事了。”

☆、地铁站的红裙女孩

我和他约定:如果谁变心了,装着我们合照的镜框,就会从墙上掉下来砸到谁头上……

地铁站的红裙女孩

那么蓝

早上七点,我照例在人民广场等候地铁。地铁站里光线很明亮,站台上挤满了赶着去上班的人。我的右边是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长发直直地垂在肩上,遮住了半边脸。女孩安静得悄无声息,不似其他人左顾右盼或者焦急地看手表。

地铁要进站了,卷起的强大气流冲击着站台。我眯了眯眼,恍惚中,一个红影像蹁跹的蝴蝶,被风刮起,卷入了站台下的铁轨。地铁停下来,身边的红衣女孩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耳边划过女人的尖声惊叫。这天早上7点零十分,人民广场地铁站,一个年轻女孩冲向刚刚准备靠站的地铁,死了。

我开始做噩梦。梦见这个不知道脸长得何番模样的红裙女孩。我开始神经质地惧怕地铁。地铁呼啸而来的时候,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要把我整个人吸进轨道。我拼命克制,才能让自己的脚跨上的是车厢而不是迈向铁轨。我不想发疯,于是决定搬家,搬到陕西南路的公司附近,逃离地铁。

当女房东把我带到这套漂亮的一居室时,我第三次不确定地问:“真只要400块钱一个月,这么便宜?”女房东第三次解释:“看你是个品行端正的年轻女子,就算便宜点啦。”她指指右边的那个卧室,说:“里面有上任房客的一个大箱子,过几天他会来拿走。”她没有进屋,站在客厅门口把钥匙交到我手上,就匆匆走了。那急切的样子仿佛担心我会把她留下来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