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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前我是你(前世今生三百年)(27)

“随便好了,就是上次的碧螺春吧。”我坐下来,“我来是想问一下案子的事。”

“那件事不会对玉饰展有影响的,这我可以向您保证。”谈到生意经,他说话流利多了:“我刚和贵公司驻北京办事处的李先生通过电话,听说台湾补的货已经到了是吗?我已经安排了人手接替宋词和元歌,随时都可以召开记者招待会发布消息。其实,这次的事虽然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但也不一定是坏事,因为炒了新闻,大家对拍卖会反而更有兴趣。”

我有些不悦,这里出了人命案,还有两个无辜的人仍被审讯,他却说这不是坏事?真不知他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我猜剖开来,大脑沟回的形状一定全是美元符号。

“何董,我不是为玉饰展的事来的。”我说。

他立刻又结巴起来:“那,唐小姐今天来的目的是……”

“我想请教何董,案发那天晚上,大厦里真的就只有秦经理和宋词元歌三个人吗?难道王朝夜里没人巡逻?”

“你是说保安?那不可能。那天晚上是阿清值勤,他是秦归田亲自招聘的人,对秦经理一直毕恭毕敬,感激不尽,绝对不可能是他。”

我想到阿清一脸的憨厚温顺,也觉不可能,看来这条线又断了。

“那么,是谁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就是小妹喽。哪,她来了,你自己问她好了。”

我接过小妹手中的碧螺春,尽量把态度放得温和:“小妹,你还认得我吗?”

“我认得,你是那位好心的唐小姐。”小妹露出甜甜笑容,可是仍然遮不住她脸色的苍白,大概是睡眠不足的缘故,她眼圈乌青,皮肤微微浮肿,病得不轻的样子。

“你能告诉我那天发现八楼出事的经过吗?”

提起那可怕的往事,小妹有点颤抖,但仍能口齿清晰地叙述:“那天早晨,我和往常一样到八楼打扫,一推开经理办公室的门,就看到秦经理躺在地上,一摊血……我吓坏了,大叫起来,阿清跑上来,看了一眼,就说要赶紧报警。然后,警察就来了。”

“那天早晨你是第一个来大厦的人吗?”

“是,我每天都第一个来。”

“阿清开门放你进来?”

“不是,那天晚上我就住在楼下仓库里。”

我一愣,难道——“你那天也在大厦里?”

“在地下室。不过我睡得很死,完全听不到八楼的动静。看到秦经理,已经是早晨六点多钟了。”

“你常常住在楼里不回家吗?”

“有时候是这样,地下室比我宿舍条件好多了,我下晚班的时候就会住在仓库不走。”

我仔细地盯着她的脸,看不出任何异样来。不,不会是她,这小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如果是她杀人,根本没有可能掩盖得这样干净。

看看再也问不出什么来,我只得起身告辞。

何董还在说:“玉饰展的事儿……”

“和我公司同事谈吧。”我不耐烦,“同‘王朝’联系的一直是李培亮,你们就还找他好了,我没时间。”说罢抽身便走。

我知道何董在背后会骂我什么:纨绔子弟,不务正业。

可是我真的觉得,这世界上还有比赚钱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朋友。

站在“王朝”楼下,我再看一眼那辉煌的建筑,这里在几天前曾经发生过凶杀案,有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杀死了,还有两个活生生的人蒙冤莫白,两壁相框里的每个名女人都是凶案的见证,可是她们不说话,所有的痕迹都抹煞,看不到一点真相的影子。而大厦的外面,铬金玻璃依然鲜亮耀眼,在大太阳下光怪陆离,毫无阴影。

真相在这里被湮没掉了,每个人扑来忙去,就只顾着一个钱字。钱、钱、钱!钱真的比人的命还重要吗?

取车的时候我看到阿清,他正躲在车丛后面同小妹嘀嘀咕咕,两个人都神色惊慌,满脸焦虑。

为免瓜田李下之嫌,我故意加重脚步,又轻轻咳嗽一声。

阿清回头看到我,赶紧走过来拉车门,态度中有明显的尴尬。

我轻轻问:“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吴应熊和建宁格格的故事(5)

“没有。”他立即答,可是随后眼光一闪,手按在把手上犹豫不动。

我知道对待这个淳朴的青年是需要多一点耐心和鼓励的,于是放低声音,温和地说:“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唐小姐,你人真好。”他终于开口说,“你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又是钱。然而此钱非彼钱,且这句话早在我意料之中,闻言立刻取出银包。“多少?”

“大概……五百块吧。”他迟疑,似乎觉得这数字太大了。

我笑一笑,点出五张百元钞票放在他手上,自己拉门开车离去。后视镜里,还一直可以看到阿清愣愣地握着那几张钞票,满眼感恩,凝视我的车慢慢开走。

无论他要钱是为了什么,我知道他是真正需要。而且,五百元对他和对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可以帮到人是一件赏心乐事,我郁闷的心情稍稍舒畅。

车子刚刚开出,手机响起来,是李培亮。

“唐诗,王朝何董来电话,说你忙得没时间过问玉饰展的事儿?”

“他没说错。”我悻悻,趁机推脱责任,“小李,这个CASE一直是你跟的,很清楚,就负责到底吧。”

“这么大的事儿……”他迟疑,但是很快地说,“你是在忙元歌的事儿吧?我支持你。”

“小李,谢谢你。”我挂掉电话,忽然想起,他刚才说“你是在忙元歌的事儿吧”,他只提到元歌,却没有提宋词,这和宋词前夫苏君每每提起这件案子必然把两个人相提并论的作风刚好相反,然而苏君是有心,小李却是无意,这有心和无意,却都代表了有情。

这时候手机再次响起,我看也不看号码便接听:“小李,我正想问你……”

“唐诗,是我。张楚。”

在那间“老故事”咖啡店,我终于再次见到张楚。

一见面,我们的双手就紧紧握在了一起,彼此贪婪地注视着,只是两天没见,却像隔了整整一个世纪,思念得发狂。

他以看得见的速度消瘦着,眼窝深陷下去,可是眼中的光亮,却那么炽热如火,带着不顾一切的痛楚与热烈,好像要把自己和我一起燃烧。

“唐诗,我已经决定了。”他说,“和我妻子离婚!”

“不!”我惊呼起来。

他摇摇头,用眼神阻止我,坚定地表白:“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注定会有人受伤害,我妻子没有错,她不该为此伤心,可是同样地,她也不该受到蒙蔽,她也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也是当事人之一,有权利知道真相。我必须把一切摆在她面前,并接受她的惩罚。当初,我向她求婚是因为爱她而不是其他,现在,我遇到你,爱上你,无可推诿,无可辩解,是我变心。既然已经变了心,却还要维持一份表面上的道德和忠诚,一味隐瞒塞责,对她,是不忠,对你,是不义!唐诗,我不能再继续对不起你们两个,也不能再让我的内疚来折磨你,一再向你表白我的痛苦是一种自私,只会给你带来双倍的痛苦,我没有权利这样做,却有责任必须结束这一切,及早给你一个答案,给你一份永恒……”

“不,张楚,我不需要任何答案。”我哭着,握着他的手,心如刀割。他怎么可以这样好,这样好!我所想的一切他都知道,不推卸,不矫做,一力担当,磊落地面对自己的感情,负起应尽的责任。

我再一次知道,今生今世,我不可能再爱上第二个人如爱他一样,他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是我用全身心所追求维护的感情。他是我的心,是我的血肉,是我自己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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