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之女(336)
他并不想将萧子雅想象成一个心机深沉，隐忍不发的人，但是现在他越来越感觉到萧子雅身上有诸多他看不明白的事情。
那日在马场，他虽然第一时间抓住了四皇子手下的那两个人，但是他也看到了拱北王府萧子雅身侧的两个侍卫去寻那两个人。只是他躲在暗处已经先下了手了，才叫那两个人扑了空。
那两人他已经当成礼物送给了皇后，还有银针也一并交给了皇后，权当是感谢皇后那天在宫里出手帮了卫箬衣一把的谢礼了。
那场赛马会本就是谢家举办的，将在赛马会上闹事的人交给谢家人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至于皇后要怎么处理，便是谢家和皇后的事情了，与自己无关。
其实三哥宅心仁厚，谢家毕竟是诗书礼仪的大世家，这皇位若是传入三哥的手里，对他也是极好的。
只是这种事情他说的不算，要看那个人的意见。
听萧瑾说他也有急事要赶回去，卫箬衣也就释然了。昨天夜里他说怕耽误自己回京的行程，不想自己没能按时出现在以自己名义举办的饮宴上，虽然都解释过了，但是卫箬衣回去总是在想着这句话，总觉得他是在担心自己，当然他极力的否认，可卫箬衣反复想，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在里面。
其实她也挺纠结的。
但是现在萧瑾这么一说，她心底那一点点的纠结也就烟消云散开来了。
果然是她想多了。
心底掠过一阵失笑，卫箬衣叫来了卫庚和卫辛，让他们去村子里面买了几件防水的蓑衣过来。
拜别了这对农家的夫妻，卫箬衣一行人再度上马，沿着这条河朝下游而去。
虽然绕了不少弯路，卫箬衣和萧瑾总算是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进了京城。
京城亦是在下雨。
回了京城，萧瑾为了避嫌，不能再与卫箬衣同行，而是在进了城门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反正明日就能再见到她，萧瑾倒也不着急。
卫箬衣安全回府，可是让卫府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将卫箬衣叫了过去，抱在怀里心肝宝贝的叫个不停。“都说是桥坏了，也不知道你多久能回来，都准备你明日缺席了。你却连夜赶回来了，可是累坏了吧。”老夫人心疼的说道。
“不累不累。”卫箬衣安抚着老夫人，还将自己求的签拿了出来，“咱们家可是有福的，我给大哥求到了一个大吉大利的签呢，没准大哥这回能高中状元。”卫箬衣的话将老太太给逗乐了。
“可是借了你这丫头的福气和吉言。好好好，若是你大哥真的能中个文状元回来，以后看看那谢家还会不会指着你爹的鼻子说咱们家一屋子的莽夫不懂礼仪了。”老夫人笑道。
老夫人这么一说，惹的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老夫人这是给燕哥儿不小的压力啊。”梅姨娘也显得十分的开心，难得主动在大家的面前开口说道，“若是中不了那可怎么办？岂不是成了咱们家的罪人了。”
“哪里来的丧气话。”卫毅笑道，“中与不中都没关系，放手去考便是了。谢家那群人敢指着老子的鼻子说咱们家是不懂礼仪，老子就敢上他们家门口去喝酒吃肉拉屎去。叫他看看什么是真的没礼仪！”
众人……
卫箬衣更是扶额。
堂堂紫衣侯，当众说出这种话来，也难怪谢园与自己爹完全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其他人都憋着不敢说话，只有卫箬衣一个人笑的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直叫疼。“哎呦，臭爹，你可太有才了。”
“那是！”卫毅不以为耻反以荣的翻了一个白眼，“谢老贼就是会装，老子就不信他不吃饭，不拉屎？整日装的人五人六的，到头来不还是个人吗？”
卫箬衣更是笑的没了眼眉了，都挤成了一条缝。
谁说自己家爹是莽夫的，人家明明说的都是大实话。
第411章 501 书房谈话
从老夫人那边出来，卫毅将卫燕叫去了自己的书房。
从卫燕长大以来，卫毅就很少这般与他面对面的私下谈话了。
卫燕有点紧张，拘谨的坐在椅子上。
“适才在你祖母那边你一直都没说话。可是太过紧张了？”卫毅思索了片刻，随后缓声问道。
“主要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卫燕将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坐直了自己的身体。
看得出来卫燕的紧张，卫毅上下将他好生的打量了一番，“你可还在心底埋怨我？”
“儿子不敢。”卫燕敛下眉头回道。
说半点不埋怨，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与母亲两个人被仍在寒梅苑里那么多年，没人管没人问，就连他还差点死掉。若不是卫箬衣的话，现在他大概都不能安然的坐在这里了。
“恩。”卫毅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儿子他是有所亏欠的，之前是他对家里的事情不上心，真的是他疏忽了。他总觉得自己外面争下了军功荣耀，便是对这个家负责了。可是这次回家，卫箬衣让他忽然明白了一点，不管外面有多大的荣耀，关起门来过日子，谁舒心谁知道。
“以前我这个当爹的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委屈了你和你娘。”卫毅低叹了一声，“不过你身子羸弱，若是执意走仕途，怕是会比较坎坷。”
“父亲？”卫燕抬起头来，略有点诧异的看着卫毅，他从没想过父亲会这样和他说话。一时之间，心底一片纷乱繁杂，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你别误会，我不是不看好你。”卫毅抬手朝下按了按，示意卫燕听他来说，“你的身子骨不如以前，现在习武已经不行，就是你妹妹，你都比不上，所以走武将这条路你已经是不行了。我知道你想要参加春闱，以求一鸣惊人，你最近的努力，我也看在眼底。但是文官之首为谢家，我又为武将，朝中的局势你也明白。谢卫两家水火不容，文武相轻，你即便是高中了，我在朝中的势力大概也帮不了你许多，反而会成为你发展的阻力，你可知道你选的这条路异常的难走？陛下的性子你大概不明白，陛下是不会允许一门有文有武的。我与他认识这么多年，你当真以为你爹只是一个只会说些胡话的莽夫吗？我越是这般显得没品，他对我便是越放心。燕儿，伴君如伴虎，即便是你父亲我倒现在也是犹若行走在钢丝之上。他日你若出仕，我在大面上大概是要与你闹翻的。你可明白？”
卫燕的心底心潮涌动，激动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他努力的压制着内心的翻涌，抬眸看着卫毅。
这么多年了，卫毅是第一次与他这般正经的谈论局势，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经被父亲所认可……
他的血液里也流着卫家的热血，只是这些年的遭遇，让他骨子里含着的那股子倔强和热情都已经消磨殆尽。他之所以想要出仕，便是为了卫箬衣，卫箬衣将他从那个地方捞出来，若是他什么本事都没有，什么都要依靠旁人，他又怎么能对得起自己这个妹妹。
今日卫毅这一番让他隐含在骨子里面卫家的血性瞬间就复活了起来。
他郑重的起身，对着父亲躬身一揖，“父亲放心，儿子明白自己选的路是有多难走。我执意出仕，不光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气，更是为了箬衣，为了卫家。”
“你有这般志向就好。”卫毅含笑点了点头，“你先坐下。你若是能中，补个翰林的位子是可以的，但是有谢家阻拦在前，你没个八年十年不可能出头。若是你真的中了，我替你想过，不若外放去边远之地当个有实权的县令，谢家的手没那么长，我在外的兄弟倒是可以照拂与你。只要三年，你做出政绩来，便可升迁，你不在京城，不与谢家相争，陛下知道你身体弱，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你要求太过严苛。这是最好的路子，外放的官虽然比不得京官，但是手中捏着的却是实打实的权利，亦可让你远离京城的是非，不被谢家人盯着，你更有发展的前途。可是那样太苦了。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