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六月(75)

小姑娘上台之后，便也是就做起自我介绍了，说她是那张游船上的导游，欢迎我们来苏州游玩，而后，便也是就进入到那“正题”、给我们介绍起苏州的历史文化来了，像是那“苏州古时称为吴，春秋吴王阖闾元年，吴王派伍子胥筑阖闾城，作为国都”什么的，随后，也是就给我们讲起了伍子胥，以及其他跟苏州相关的一些历史人物，像是莫邪干将这对夫妇，像是我的“偶像”白居易，像是范仲淹，像是唐寅，等等等等，再后呢，又讲了讲苏州的园林，苏州的桥，苏州的美食，苏州的美人，还有苏州的昆曲和评弹。

而，导游小姑娘讲完了那评弹后，也是就又说了，说是，“啊唷，既然大家也是都来我们苏州啦，那就先给大家来一段《苏州好风光》吧，希望大家喜欢哈”，小姑娘话音一落的，那玉手呢，随即也是就拨动起那琵琶来了，叮叮咚咚，既清且脆的，甚是好听。我这一听之下，正也还思索着词句，想着赞叹上那么几句“此曲天上有”、“人间几回闻”什么的呢，小姑娘轻轻张开口的，也是就给我们唱起曲子来了：

上有呀天堂，下呀有苏杭，城里有园林，城外有水乡，

哎呀，苏州好风光，好呀好风光，哎呀哎呀.

春季里杏花开，雨中采茶忙，夏日里荷花塘，琵琶丁冬响，

摇起小船，轻弹柔唱，桥洞里面看月亮，桥洞里面看月亮，

桥洞里面看月亮，哎呀哎呀.

秋天里桂花香，庭院书声朗，冬季里腊梅放，太湖连长江，

推开门窗，青山绿水，巧手绣出新天堂，巧手绣出新天堂，

巧手绣出新天堂，哎呀哎呀.

上有呀天堂，下呀有苏杭，古韵今风天下美名扬，

哎呀，说不尽苏州好呀好风光，

哎呀哎呀，哎哎呀，说不尽苏州好呀好风光，

哎呀哎呀，说不尽苏州好呀好风光.

这首《苏州好风光》，曲调本就极婉转动听的，再加这小姑娘当时唱的，温温软软，特别的娓娓动听，又是用那吴语或是苏州话所吟唱，似带古音，甜甜绵绵的，听得我当时那整个身子，酥酥软软、懒洋洋的，真是那说不出的舒服好受了。

小姑娘一曲既终，我们当然也是都没听过瘾的，然后当然也是就又怂恿起导游小姑娘来了，让她“再来一首”、“再来一首”，而后，导游小姑娘拨动着琵琶的，也就又给我们来了一首，来了首电影《金陵十三钗》里面的那首《秦淮景》，那首“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秦淮缓缓流呀，盘古到如今，江南锦绣，金陵风雅情呀”，同样也是特别的好听，而且比之前那首还更温软更觉“似水柔情”的，整个人心神也是又那么一荡一荡了。只不过，这首《秦淮景》是用那吴语唱的嘛，当时除了“诸公”、“金陵”几个词，其余的，也是都没怎听“清楚”的，就跟那首《苏州好风光》，只就听明白了那“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再后来吧，导游小姑娘也是就没再唱曲了，而是放下琵琶的，进入到下一阶段了，教我们说起吴语、说起苏州话来了，说是那“你好”是“倷嗨”，“再见”是“哉微”，“谢谢”是“下下”，“爸爸”是“嗲嗲”或是“阿伯”，“妈妈”是“姆娒”或是“孃”，“妹妹”是“梅梅”，“姐姐”是“阿酱”，“弟弟”是“迪迪”，“哥哥”是“阿狗”，导游小姑娘讲一个呢，我们就在台下就跟着念一个，她再讲一个，我们就再跟着念一个，那场景，就跟是我们小时候，跟着老师识字读文一般，也是有趣的紧。

或许，是因为苏州话里面的那个“梅梅”跟普通话里的“妹妹”比较相近，而那个“阿狗”，又比较搞笑什么的，再加那游船之上，多也都是那老中青三代、一对又一对的男男女女，所以，导游小姑娘在教完我们这些之后，整张船上便也是就回荡起那带有各地口音的“梅梅”和“阿狗”来了，你一句“梅梅”，我一声“阿狗”，我一声“阿狗”，你一句“梅梅”，那场景，真可谓是其乐融融，其意绵绵。而格格呢，亦也是跟船上其他的女性同胞们似的，也是在那一直“阿狗”、“阿狗”、“阿狗”的，叫个不停，一边“阿狗”，一边在那“嘻嘻嘻嘻”的笑。我呢，当然也是配合格格的，格格一声“阿狗”，我赶忙也就回声“梅梅”了，格格再来个“阿狗”，我赶忙的，就再回个“梅梅”，逗得格格“哈哈哈哈”的，笑得也是特别欢畅的。

可，我和格格这么正也互动着的，不知怎的，我那脑子突然间一恍的，啊？啥？！阿狗？阿狗？！啊，那个，怎么，怎么感觉这个“阿狗”，听着这么的耳熟啊？！就跟是之前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在那某种情境之下、听谁喊起过似的？！嗯，那个，那个，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呢？！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3）

啊，啊啊啊，对了，对了，那个，没洗头小姑娘！没洗头小姑娘！是没洗头小姑娘！对对对，是没洗头小姑娘，是没洗头小姑娘！

啊，那个，那个，是我们，那个，我想起来了，是我们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在明水楼顶楼的那个自习室里面，我在闻没洗头小姑娘身上那股清清淡淡、甜滋滋的香气时，没洗头小姑娘跟我说的，啊，对对对，对对对，她当时，她当时就喊过我“阿狗”，她说我跟她家的“小狗”一样“可爱”，说是，说是那什么，那什么“阿狗，袄灰是倷”，啊，对对对，对对对，就这句，就这句，“阿狗，袄灰是倷”，“阿狗，袄灰是倷”！哈哈哈，那个，我的脑子也是还可以哈，过去这么久了，也是都还记得这么清楚。

那个，哎呀，这么想来，也还真是好长时间都没见过她了呢，后来也不知她去哪了、也不知她现在在哪，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是考研了呢，还是找工作了，工作找得怎么样、顺不顺利…唉啊，还有就是，也不知道她现在还是不是跟之前那样，一脸愁容，而且还老哭，那个，还有啊，她当时说，她当我妹妹，我做她哥哥，她爸爸就是我的爸爸，我的妈妈就是她的妈妈，那个，我，我这做“哥”的，也是还没照顾下她的，那个，那个…

“阿狗，阿狗”，便在这时，格格晃着我的，也是又喊起来了。啊，那个，等等，我这正欲再回格格两个“梅梅”的，脑子突然间的，却又是那么歌一恍，那个，啥？阿狗？阿狗？！“阿狗”不是“狗”啊，不是那个“小狗”的意思啊，“阿狗”是“哥哥”啊，啊，啊啊啊，那，那，那没洗头小姑娘当时那句话，那“阿狗，袄灰是倷”，是，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啊，那个，我，我记得没洗头小姑娘当时说话的那音调、那口音，温温软软、甜甜绵绵的，就跟我眼前这个导游小姑娘一般无异，那个，那个，当时，记得当时，我也是还在那想，没洗头小姑娘说的是不是那吴侬软语呢，而且，我特意的，为这也是问过她，问她家是哪的，记得她当时说是家在江西婺源，就是那个漫山遍野开满了油菜花的地方，嗯，那个，那个婺源呢，就在那景德镇附近，离着苏州，也是没多远，应该，也属于那“吴语区”、也是说吴语什么的吧？啊，对，有可能，有可能有可能，那，那，要是这么想来，那，没洗头小姑娘说的那“阿狗”，应该也不是“小狗”的意思吧？！啊，啊啊啊，要是，要是真是如此，那，那…

我也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格格晃着我的，也是又说了，“阿狗，倷怎么了啊？倷怎么不说话啦啊？”啊？啥？！对了，对了，倷！倷！“倷”也不是“爱”啊，“倷”也不是“爱”啊！不是“可爱”啊！啊，啊，那个，所以，所以说，那句“袄灰是倷”，肯定也不是“很可爱”什么的，那句“阿狗，袄灰是倷”，肯定，肯定也不是说我跟她家的小狗一样可爱，对对对，肯定不是，肯定不是！啊，那个，对了，对了对了，“倷嗨”，“倷嗨”，“倷嗨”是“你好”，这个“倷”是“你”的意思，那，那“袄灰是倷”，该，该不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