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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新历179年(115)

作者: 夜中糯米酒 阅读记录

不是因为近视这种简单的理由,她的视力早就是不可逆转的损坏——这是她亲口说的。据说是很小时候的变故导致,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终于适应。

想到这里,洛桓扶了扶他的鼻梁,又戳空了。摸口袋,没摸到镜架子,镜片倒是在。

“嗯?我的眼镜呢……?”

既然是魂梦搬动的他,魂梦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被‘他’给借走了,‘又一次’。”

洛桓点了点头表示领会。之后魂梦像是没兴趣再说话似的,半睁着的眼睛也重新闭好,俨然在说“别再理我”这四个字。

“我出门一趟?”洛桓试探性问道,听到一句颇为敷衍且语气轻飘的“去做什么”之后,他回答:“去看看姓林的那个小丫头。”

魂梦似乎并不在意其中的细节,只是淡然的点头,随后翻个身让自己躺好,手一抓搂过来一个抱枕,把头埋进去,身子也微蜷缩,以适应沙发的轮廓。

“我帮你回房间去?”

这么说着,洛桓已经下了手,已经触到这个人的腰部,再消片刻就能把这身子打横抱起。但魂梦扭动了一下,对此并不很是领情。

从抱枕的深处传来闷沉的语句,艰难地才能辨清她说的是:

“等会儿我‘也’要出去……沙发就足够了。”

“哦。”

……

掐得很好,出门的时候外面是天刚亮,路灯刚熄灭的程度。暂时地会有些视线发昏,再等过十几分钟就能称作真正的白天的程度。

位置自然便是校舍,洛桓看了眼天色,天空发红褐色,已经有不少云聚集成团了。其实常识而言这种天色下,陆地是不可能亮堂的,但即便如此,白天该有的亮度还是会有——据说这就是“幻术”这种东西的强大之处。

“我这是第一次‘进来’啊。”洛桓微带兴奋地看看旁边。

他正处于宿舍楼下,应当是女生的那一边。然而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周围的建筑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奇怪的就仅仅是天空而已。

“什么嘛,还以为能更好玩的呢。”

当然有这么诡异的天气就已经是十足的趣味了。地表还吹着风,风是热风,立场鲜明地标示着“现在毫无疑问是夏天。”

区别于自然风的不规律性,这个风既不存在变向的趋势,也没有时强时弱。准确的风轨道不带哪怕一丝偏差,仿佛其作者也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似的——当想起来作者是“那位”的时候,洛桓不由得苦笑一声,承认这个事实对他而言有些难了。

“明明给人一种什么都做不成的感觉,在不该厉害的方面真的是太厉害了。”

“如果能好好地锻炼,明明是个很强大的家伙吧,真是可惜了。”

两个想法兼评价同时在脑子里冒出,洛桓摇了摇头。虽说因了那家伙的缘故,而让这边多出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说到底能力不能力的也是看她自己,别人到底是没有评价的资格。于是他又伸懒腰,等待将要行经的那个人,和即将传送过来的林寂缘。

他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因为林寂缘是在三个小时之前被推出家门的。不过做出那个阵法的人可是魂梦啊,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到的,这样的信任从来没从洛桓的心里消失过。

不晓得当那两位见过之后,会有着怎么样的发展。他所等候的另一位也是女生,叫做阮玉来着,据说和宁魂梦正在做的事情很有关系。其间具体的因果不明白,总之似乎也是个关键人物。

前阵子玉溆也和她有过见面,虽是单方面的。那会儿玉溆的表现别扭了好几天,也许是曾经有过不太能说出口的经历吧。

“……喔,来了。”

洛桓走入一楼尽头的空房间——他知道这间绝对没有人住——把门掩上,借助窥视窗看外面的情况。

先是花坛附近,半空中浮动出一个光点。光点总体是紫黑色,也就是来自宁魂梦的灵力,其中夹杂了隐约的蓝色,想来是林寂缘挣扎所导致的。光点看起来很不稳定,随时都会炸裂的样子——它确实在三秒之后就炸开了,像活动彩球一样,从中掉出一个奖品来。

“看起来摔得不轻啊。”洛桓憋着笑轻道。

他自然不会去想象中间被吞没掉的三个小时里,林小姐究竟经历了什么,就算要想也不可能往着积极方面。

洛桓眯眯眼睛,对他而言这距离有点极限,好在问题不太大。

林寂缘看起来一脸惊惶,甚至落地之后都没顾及摔疼的部位。她大睁着眼睛,很不敢相信自己的所在地一般。看着这样的景象真是一大享受,洛桓很想把脸都贴到窥视窗上好看得更清楚,想一想这会导致从外面看时,窗户上印出一张被压到扭曲变形的面孔——暴露还是小事,这未免也太难看了吧——于是打住。

待看清楚了身边,她怅然地站起来,拍了拍腿将灰抖掉。

“幸好传过来不是在花坛的正中心呢。”洛桓一边为她感到庆幸,一边又不可避免地觉得有些失望。要是阵法更准确一些多好,他还可以提前帮着剪剪花枝,来让寂缘掉得更加准确……“不对,这几天都没下雨,土是干的——啊啊真可惜。”

“——你就不能对她友善一点吗?”

“诶?……魂梦?你不是说?”

肩膀上拍上了一只冰凉的手,手很不安分,蠕动着在往耳边走。下一秒洛桓只觉得耳朵上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上半个身子被这力道带着往后仰。诡异的平衡感让他能在这种微妙的姿势下不摔倒,后果是腰大概要折了。

“我说过是‘等一会儿’了吧。”

“你这个‘一会儿’可真的是过于一会儿了吧?”洛桓无奈,但总不能纠缠于这种字词,因为他赢不过老谋深算……的宁魂梦。洛桓开始思考“老谋深算”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合不合适,至少一个“老”字是实至名归的。

“——你看得见吗?外面。”

魂梦果断地说了一声“不能。”

☆、8月10日

因为魂梦是一个极擅长隐忍和伪装的人,大部分时候,洛桓甚至忘记了一件事实:她的感官如此之差,一般人对话时的音量,对她而言其实细弱蚊音。洛桓不知道这会是怎样的感受,幻想一下去用力分清楚细微的每个音节,听漏一丝就有可能组不成完整的句子……

“他没过来吗?”

“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起我这边的纯粹打发时间,他们手里的工作简直太有意义了。”

洛桓记得自己小时候因为不理解,还对魂梦产生了些许的误解。她有个习惯,说话的时候总喜欢和人刻意接近,不管是熟人也好陌生人也罢,距离感这种东西向来缺失。现在想来,她之所以和谁都很贴近——仅指“距离”的贴近——其实是为了弥补感官的不足?

“那个啊,不是我煞风景:你既然看不清楚听不清楚,在这里到底是为了干嘛的?”

仿佛被戳中了痛处一般,宁魂梦眯眯眼睛,许久不见得答复。洛桓听见此时的门外又有了动静,不小但不算轰烈的那种。透过窥视窗看出去,外面的地上结了不少冰。地表一片全是水迹,结成冰的部分向上松气,筑成不少柱状物什。

“外面怎么样了?”

洛桓把心里的那句“你不会是指望着我全场转说吧”压进去,咽了口口水,回答:

“我觉得林小姐可能嫌天气太热了。”

“不得不说在乘凉方面,她有着旁人不可能比拟的才能。”魂梦不但接下了这句调笑,甚至还相当配合。

“……照理说,只要是水属的人都应该能做到的,为什么我见过的人当中,能操控‘冰’的就只有她?”

洛桓些许无奈。不知道那丫头这会儿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眼下的自己既不能出门,哪怕出门了也对事件的发展无甚益处,便只能在小房间里聊这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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