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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新历179年(149)

作者: 夜中糯米酒 阅读记录

她竟像是在谴责一样,略带鄙夷地看着自己。虽说这总比一直面如表情要来得好些,但也不意味着易罔就愿意被她如此嘲笑。

“再有耐心的人,也经不过某一位的如此拖沓。”他保持着冷静,和这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对峙。两人就这么呆站着说话,既不挪动也不坐下,一股子互相警惕的架势。

宁魂梦的观察力并不差,她看来已经注意到自己手里正握着东西。她的背后便是一长剑的鞘,腰间则也挂着一把匕首。

魂梦的匕首,和他现在手里的这把,应该是同一批被制造出来的。

“虽然事实无可辩驳,我原本并没有想拖这么久呢。”她轻声说,像极了一份托辞,后又道:“说起来,你——对现在的结果,满意吗?”

“……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吐字是足够清晰的。”

易罔着实不知道她的意图,听这个意思,她好像对今天下午的事情,以及它的结果,很了解的样子。这是洛桓告诉给她的吗?以他们两人的关系,这的确很有可能。又或许她只是猜测,凑巧便说准了……她的确曾不止一次在类似的场合中,表现出极其恐怖的准确度。

易罔叹口气,随后点了点头,同时后退半步,免得对面人拔剑的动作伤及到他。那把长剑,和完全没有灵力气息的她不同,带有着相当浓重的压迫感。光从感觉上便能知道,这是一位不容小觑的人物,甚至称得上是当世的强者。

“你知道多少?”

宁魂梦右手顺其自然地拎着剑,手臂呈下垂状,左手则轻轻地按住右边的臂关节。微微有按压的动作,好像那里正在疼痛一样。当然,易罔知道她疼痛的原因。

“没多少——房间里面明明有人在,气息却和之前完全不同,考虑到阿桓前段时间一直胡来的举动,和他今天兴致勃勃却一言不发的样子……做出推理并不难。”

她若是听别人讲述的,可能易罔能觉得轻松些,偏不巧她真就是推断得知,这难免让易罔有种不该和她对峙的念头。他深呼吸,既然已经发展到了现在,再想着什么“本不该”未免太愚蠢了些,于是此念作罢。

魂梦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她顿了一下,忽然低头,喃喃着,对着手里的长剑说:“再等等。”

那把长剑是一位超强的灵力者幻形而来,这是易罔不久前知道的事实。他们也许有着什么协议,总之,长剑十分听从于她,说是仆从一样也不过分。若是易罔不知道其中详情,也许会觉得这是个美好的主仆关系,然而知道得越多,越发让他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真是恶心。

“先说好,我不在乎打还是不打。要么赢要么输,没什么好犹豫的。”

易罔刚表现得大气,魂梦却紧接着抓住了他的痛处给予一份打击:

“你赢了倒是无所谓,要是输了的话,里面的那位……”她意有所指地将话音拉得很长,旋即转道:“而且,哪怕是现在这个状态下的我,你就一定赢得了吗?”

说时迟,只见眼前亮光一闪,还未等易罔回过神来,下一秒便觉得喉头有什么冰冷的物什正抵着。魂梦的动作快到根本看不清,有人性的长剑甚至可以让她的动作变得比常规还要快。易罔微顿,然后才心跳骤起,来了一阵后怕。

她神色清冷,相当余裕,如此平静,就好像已经习惯了像这样威胁别人的场景。她话语忽沉,那剑尖抵着易罔的喉结,只差分毫就能给他一记放血。

“稍微给个建议……我自认为脾气不差,但你不要太挑战。”

“否则?”易罔故作镇定,装作轻蔑地笑笑。

宁魂梦收了手,轻松地甩甩,但没有把剑收起来。“先前我说,你未必能赢,或许我该改个说法——我可不会输给你。”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眼神里带着一丝桀骜。

☆、8月23日

没给他丝毫反应的机会,宁魂梦轻跳起步,脚尖十分有节奏地点着地面,整体的轨迹是在绕着圈。为了不在视角方面吃了亏,易罔不得不跟上她的速度,也随之摆头观察。此番局面持续并不久,仅一轮又半,旋即,她手拄着的剑被戳进了地里,并下压得深,剑身大半都再不能看见。

青石板的地面,砖块之间有着窄小的空隙,她应该就是瞅准了这点,才肆意挥霍长剑的力度。要是位置偏一点戳在板子上,或剑本身的质量更差些,这一举动下来,剑定是会崩了刃的。

易罔头一次切身实地地认识到,和这个人对峙到底需要有多强的注意力。

“需要我留点情面吗?”

方才她走过的地面开始映起诡异的光泽,乍看之下是青绿,又偏深,隐约发着浅紫。这个颜色有点像是被烹煮了一半,刚开始变色的紫甘蓝。那光扩散得快,不出片刻就划出了一个正圆,也开始蔓延,想把圈内填成实心。

易罔轻哼一声“不用。”他试图移开步子,却没想到脚底在这种关键时候竟想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他微觉不妙,操着手里的那把匕首,使劲往自己的大腿刺去。

只听噗哧的动静,马上便有了温热和流动的触感,经此一激,他得以抓回双腿的主导权。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个名作血阵的法术,在意想不到的方面居然这么有用。

“你的解构对这种用血的,无效吗?”他觉着好笑,稍微有些挑衅,当然更多的只是一份嘴硬和虚张声势,以此做出自己好像很余裕的假象。

“确实无效,你没猜错。”

宁魂梦永远都是这样,不管是正面的事情,还是如同眼下这样,很明显对她不利的局面,她都承认得爽快而不拖沓,简直和这时候的倔强的易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心里觉得有些不爽,易罔咽了口口水,捏紧手里的匕首,并开始撺掇使用的方式和时机。

直接近身的话,易罔很清楚自己不具有和她匹敌的身手——最多也只就勉勉强强够着她的一半——这匕首可以用来被动性地反击,也许能找到时候,出其不意当作暗器来使用。

这些不过是猜想和预测而已,实际上的用处在真正用出来之前,不可能有人知道。

“我倒是一直以为你是无所不能,原来也有这样的弱点吗?”

宁魂梦咋了个舌,眼睛溜溜转了一下,一副愉悦且悠闲自得的神态。她竟有所嘲笑,只是顾及了局面而没有笑出太大的声音,后道:

“呀,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呢——你刚才,有说过‘弱点’这个词语吗?”

和前几句时截然不同的语气,连带着她的表情一起,标志着这个人心情居然好得不得了。她颇是愉悦地,将手腕压得更深,让长剑带刃的部分彻底没入泥土之中,露出地表的部分只剩下了握柄。

紧随而来是一阵急促而剧烈的地震。

隆隆的,幅度极其可怕,晃得人用尽全力也很难站住,不得不蹲下身来。蹲身都不一定,也许只有当整个身子都趴在地板上之后才足够。易罔咬咬牙,愣是在晃荡之中找了一个安定,只可惜这毫无稳定性可言,他甫顽强抵御了几秒,旋即那震动竟还变了节奏,搅得他措手不及。

“什、你这——!喂!”

“你先站直身子,再说话如何?”

作为地震的诱导者,宁魂梦本人自然是宽松。她既然操纵着振幅的变动,其自身自然便能选出最佳的站姿方案。意识到这一点易罔骤而深吸一口,屏气蓄力,倏地站起后紧盯着面前之人,并极为专注地开始复刻这个人的姿势。

有效,他如魂梦所愿,站直了身子。顽抗的意志力之下他甚至前走了几步,随时一副要反攻的模样。

宁魂梦左手伸起,拇指竖起,给予了他一个鼓励的手势。

“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快些——接下来呢?”

隆——!之后,是什么东西破地而起,吱嘎声也连绵不绝,那声音接连而起,又互相叠合,一晃便成了一场煎熬。易罔下意识捂住了耳朵,这让他一瞬失去了重心,所幸反应及时,只是半蹲而没有彻底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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