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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新历179年(153)

作者: 夜中糯米酒 阅读记录

那人遵从了他的承诺,过不了几分钟就折返,帮着将人送到了休息处。安定之后寂缘略有疑惑地环顾一圈,奇怪的是,原本早该到的那个宁魂梦却不见踪影,不晓得去了哪里——她刚才明明已经就地而睡,这么快就醒了并移动到了别处?寂缘不是很相信。

“稍等片刻……”

他将背着的易罔放好,安置在床上,然后给他掐了个脉。寂缘并看不懂他这所谓的手法,不过这股子老中医的气质是没跑的。他若有所思,神色并不紧张,可当转向看着这边之后,又皱了眉头,喃喃了一句“该怎么办呢……?”

“我能问问,是什么状况吗?”林寂缘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刚才的那个表情的变化确实说明了一点,更值得在意的似乎是寂缘本人。果不其然,玉溆走近,轻道“失礼”,单手扶上寂缘的左肩。这样的举动当然会引来别人的反抗,寂缘试着想闪,但这人的态度很是坚决。

这人倒是一直很轻柔,没有尖刺,也不像是敌对。虽然不能确定“中立”和“友方”中到底哪一个更适合形容他,至少目前,大概是可以相信的一个人——是说,寂缘现在根本就不能有“不”这个选项,她迫不得已也得去信。

“他只是消耗过度而已,睡一会儿应该就好了……林小姐才更值得担心。”

他既提起过劳这么一说,寂缘下意识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易罔的作为。在寂缘的印象里,也就是今天……是“今天”吗?他和宁魂梦有过场浑浑噩噩的争执。那个时候,并不见他真有什么大的举动,从头到尾,也就看见他纵了一把火而已,和“消耗过度”无论如何是怎么都搭不上边的。

“为什么会过劳呢……?”

忽略玉溆的关心,此时的寂缘更加在意床上那人的状况。玉溆还想多劝几句,最后无果,所以只能就着她的话头,说:

“我只是看看外貌推断而已……他应该是熬了好几天的夜吧。”

寂缘看向那人,第一反应是看看有没有黑眼圈这种大众基本都会有的东西,然而易罔的外貌看上去并没什么异常,这个熬夜的说法立足并不稳。

“你怎么看出来的?”

“……也许和林小姐所以为的‘外貌’有点差距?”玉溆摇了摇头,还是试图劝着寂缘早些休息,至少也要坐下而不是一直在屋里散步。“你的状况这么不稳……快点歇下吧,好吗?”如此说,他似是小失耐心,又一次按上寂缘肩膀,压迫着,把她往椅子摁。

作为男性的玉溆,除却臂膀宽了少许以外,体型身高上和寂缘的差距并不明显——虽然寂缘自身就比一般标准的女性要高些健硕些,不过这多少还是说明了这个人……有点矮。

“我觉着还好。在弄清楚之前,睡过去太不值得了。”

“怎么说也要……坐到椅子上吧?一直站着总没什么好处……”

再不坐下的话,这人估计要叽叽喳喳半天,无奈,林寂缘就近找了座椅。然后她直直地盯着这人,一字一句直接征询:

“你们,在林子里的时候,提到过的所谓‘空间’的说法,真的是字面意思吗?”

他叹了口气,“已经没有理由藏着了……就算要藏,也该找个更能让你相信的说法,不会故意这么说吧……?”转身走近床边的柜子,在里面翻找着什么。约莫半分钟后,他从中捞出了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不少瓶瓶罐罐,不知道都是作何用处。

玉溆从一个瓶子里倒出几粒药丸一样的东西,然后用盒子内的包裹纸将其收好,使用草绳系紧之后放在了柜子顶面上。这样的动作又重复了三四次,然后他才再度开口:

“如果林小姐怀疑的是‘空间’这东西到底能不能被人为制造出来……这里就是一个最有说服力的例子了……”

寂缘哽了一下,再度看看周围。她毫无疑问是在谁的家里的一把椅子上坐着,周围的景象看起来与正常相去甚远,这也是事实。再怎么说,如此大的一片除了人之外只有黑白色的世界,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

“听你们的话头,那个假世界的制造者是我?吗——我并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能力,甚至在此之前听都没听说过。”

将一堆药包归拢好,串成一串后,玉溆把这一串玩意儿放在寂缘手边的桌面上,自己抓过对面的椅子也坐下,说:

“如果林小姐信得过我的话……这个东西,两天一次一包,冲热水喝掉————林小姐知道有个说法,叫做‘灵力暴走’吗?……请不要在意这个有点难堪的取名。”

寂缘直直地盯着这对东西看了好半天,犹豫了许久,决定先收起来,用不用另说。同时她稍思索,回答:

“知道,而且我早就经过了——很小的时候就经过一次了,‘已经’。”

将这个完成时态强调了好几次,寂缘眉目深邃,等待他接下来的说辞。

尽管听着像是挑衅和不耐烦,她说的是真话。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人说的事情,应该是幼年或童年时期,拥有灵力的人“获得”属性,并加以吸收和利用的过程。和读书获取知识大致是一个道理,只是获取的东西和书本里的字不太一样就是了。

“你总不会想说,还能‘再来一次’,或是我记错了,或是我误解了之类。”

对于这点,不管别人怎样说辞,寂缘是相当有底气的。当年她经历那个时期的时候发生过一些……繁杂,而且不太让人有回想欲望的事情。虽然一直想要摆脱,那印象毕竟是深刻,就算平时掩饰得深,一旦稍加联想,还是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我‘不可能’,记错的,我绝对保证。”“咚——”

林寂缘一时没忍住,伸手重捶一下这可怜的桌面。木制的桌面砸上去煞是闷沉,木料比石头要更具有弹性,因此声音短暂地有抖动和回荡。手上的触感也是这个道理,有轻微的反射之感。

“……即便事实上林小姐确实误解了?”

估计是被寂缘的反应微微震到,玉溆的话音比刚才更加唯诺,听着怪教人不爽。林寂缘心里微微腹诽,颇想嘲笑一番,说这人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是青年男性该有的样子,她姑且忍住了。

“这么关键的事情,我怎么会弄错?”

玉溆调了调坐姿,比刚才已经略嫌拘谨的正姿还要端整,他对此相当肯定似的,非要说:“真的是误解……不过,哪怕我强调这么多次,林小姐未必就能听……吧?”

见他这么坚决,寂缘觉着至少听听他的说法,总不会是坏事。她做一轮深呼吸,嘲弄地轻笑,嗓子里做出一声冷哼:

“那么,在这位‘先生’的印象里,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呢?愿、闻、其、详?”

寂缘轻蔑的态度似乎引来了这人的不满,他微微皱眉,咬了咬下唇,又倏地站起。玉溆双手支撑的桌面,借此将弯着腰的身体撑好,他忽而低沉:

“真不知道,林小姐,是哪来的底气,和资本——用这样的口气说话?”

林寂缘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还继续轻蔑:“也许,‘犟脾气’上来了,就是这样的?你若是觉着不爽,大可一拳揍上一顿,这多解气?”

“我倒不是那种会从吵架中得到快乐的类型。”他也轻笑,眼睛里写满了“温柔”,嘴角上扬的幅度甚是让人觉得他心情很不错。然而下一秒,他摇摇头,待寂缘反应过来,一把匕首已经深深插进了桌面,就在离寂缘手边不足半公分的位置。

“不得不承认,你们两个在某些方面,真的是很像呢。”

“好歹也是不短时候的交情,什么地方像些,这不是自然而然吗?”

寂缘微微眯眼,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把匕首。她甚至反客为主,试图将匕首抢过,最离谱的是这个举动居然成功了。玉溆完全不拦,任凭她拿了利器,真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企图和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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