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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新历179年(41)

作者: 夜中糯米酒 阅读记录

“后者——呜哇,一大堆暗示,我都不好意思和你说详细……你大概明白我的意思不?”

迟疑一阵子,寂缘领会到易罔后半句没说完的话,只是皱了皱眉,感慨原来李成繁内心里是个这样的人吗。

“——看了一大半没看完,我听到李业哥回来的动静,就跑出来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直视他,他好像发现我在偷看了,不过他没挑明。”

“这不是挺好的嘛,虽然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大度的人。结果等同于说你是一路‘逃跑’出来的吗?”

易罔挠了挠头,傻笑两声。

“寂缘,所以,你为什么会跑到外围去?既然成繁姐不在你旁边,你肯定是偷跑出去的吧?”

有了之前无关紧要的几句对话后,寂缘的心情稍微缓解一些了,所以她这一回愿意把事情说出来。“确实是闲逛,不过路上碰到个人,一不留神就跟出去了。”

易罔“哦。”了一声,没有追问那个人是谁。“唔,于是呢,感觉怎么样?”

“‘感觉’?”寂缘不明白他想问什么,“能怎么样?因为闲逛所以心情很舒畅之类的?”

“你确实心情很坏啊。”这是一声叨咕,声音小到就算是身边人也很难辨认。“我是说,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那个,从加试的时候开始。”这一句是放声的询问。

“哈?生气?我?我像是会对着你生气的人吗。”林寂缘戏笑一句,右胳膊抬起,张开手掌透过指缝去看太阳。漏下的细碎的金光,夹杂着天空所具有的澄澈蓝色,作为随手一捏就能捏到的简单景色来说,是不错的了。

“像……像就怪了。”

易罔这个改口太不自然了。

林寂缘却刻意忽视。顺着他的问题,她反问:“你不好奇我遇到了‘谁’吗?”

“唔,还好,我倒是没什么兴趣。”

“……‘没兴趣’?”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来到了村中心的榕树底下,可能是因为这种地标类的物什容易让人潜意识地靠近?借着宽广浓密的树叶枝冠造成的阴影,他们可以少晒一会儿太阳。

可一走进阴影,寂缘就觉得空气更冷清,油然不像是五月末应有的温度。明暗变化伴随着还有强烈的温差,这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哈啊……易罔,你觉不觉得突然有点冷?”

听完这句话,易罔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肩膀,然而一脸疑惑。“并没有啊,我还想着终于能凉快点了,冷倒是不至于。”

他完全就是一副在阴影里避暑的架势,和寂缘的感受看来是完全不同的。林寂缘疑惑,想想从刚才起就在头疼,会不会是感冒了之类。这位男生似乎很有默契,只一个眼神交错,寂缘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有丝毫的暗示,他竟凑得更近,用手测量着两人额头的温度。

“唔,没发烧。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有时候我在想,你这个人是不是装出来的。”寂缘漫不经心地引过另一个话题。易罔的手是暖的,平时他就好像体温比一般人稍高一些,可能是和他的属性有关系。摸起来很舒服,不知不觉可能会沉浸进去。

“装?我能有什么好装的……是说,你在指哪个方面啊?”

“没什么。”寂缘摇摇手,虽有些眷恋,还是把这个温热的手掌挡了回去。“被你带着带着就到村中心了,你想做什么?”

易罔看起来并没有计划,被突然问起的时候手忙脚乱了。好不容易调整过来,他清了清嗓子,话音被压得低,没底气:

“我也不知道——其实就是路上碰到成繁姐了,不知道为什么她非要让我找你。说什么‘随便怎样都好总之要见上面’,我本来以为是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计划的。”视线游移,最后锁定在树干上。因为树干无论被怎么瞪都不会反抗,很适合用来遮掩尴尬。

听罢,林寂缘心里第一反应是要谢谢成繁姐,然后更懊恼的是,这个易罔果然不明白啊。实话说,当她今天第一次见到易罔的时候,她还有一种期望,叫做“这个迟钝的人原来还是能记得日子。”想多了。

“好吧,我知道了。”寂缘浅叹气。

见到她了然的神情,易罔好奇,“哦?那你们是想做什么?我要怎么帮忙?”显然他误解。

“什、么、都、没、有。”寂缘小小赌气,手叉腰,一下激灵。夏天的穿着,衣服的布料薄,所以隔着一层棉布,腰部和手掌相触的时候,手掌给出的触感居然是冰凉。寂缘下意识动动指头,才发现竟冻僵。

“……怎么回事啊?”

而反观这个就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易罔满脸的疑惑和不理解,除此之外完全没有对诡异的环境提出任何感想。

“嗯?”

寂缘思索两秒,决定告诉易罔:“真的冷,冷到手指没知觉的程度。”

然而这一次易罔的表现既不震惊也完全没有担忧。神情反倒是轻松了些,好像这居然是在他意料之中一般。他标志性的傻笑看多了让人烦躁,但这个习惯跟了他太久,轻易是改不了。

“嘿,那还是别站在树底下了吧,至少晒晒太阳。”

顺带一提,易罔的视线,自始而终没有离开过树干。所以他这话虽然说着很关心,配合起整体的面貌,其实是心不在焉。

“我说你,很奇怪啊。”

终于忍不住好奇,寂缘干脆背身,也盯着树干看了许久。横面好像是被修过,有创口,看得到年轮。又似乎是年岁太久,年轮一半是裂的,可能是因为几百年的雨水的浸泡,表面发黑。

之前也不怎么留意,凑近了去闻,很淡,但确实有不和谐的味道。虽说不上难闻,违和感是满满的了。

易罔冷不丁插了一句话:

“‘听说’,这个创面——你看,它不是竖直的而是偏斜对吧?——很久以前这树被横断过,横面还被当成是断头台过呢。”

“……突然说什么呢,你。”寂缘摇摇头,“不要讲一些奇奇怪怪的传闻啊,说恐怖不恐怖,说有趣其实没劲的。”

易罔尬笑,“嘿,你不感兴趣啊。”

“等你编故事的能力稍微提高一些,可能就不一样了吧。”

林寂缘只把他刚才的话语当作是玩笑。

☆、5月29日

而后时间飞逝,不知不觉间终于到了祭典的日子。从早上开始,村子里就热闹的厉害,换句话说都嫌吵。

“唔,我并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一手捂着半边耳朵,易罔微闭眼,神情略痛苦地说道。“饶了我吧,每年过年的一趟就够受的了,怎么出来学个习还要来这一出……”

“你难道不是因为不喜欢和亲戚们交谈近况吗?”寂缘轻笑,一语戳中了真相。“入乡随俗了,也就三天而已,熬着熬着就过去了呢。”

毕竟这祭典只是村子自行的庆贺,所以布置得虽然比往常繁华得多,其实是没有那么严重的。“唔,不如说,庆祝‘一个世家的消亡’这一点,让我不太舒服吧。”

“你以为过年又是在庆祝什么啊。”

目前还是早上,所以还受得住。等入夜,接踵而来的就要有更一大串的活动了。

然而易罔完全不开心,眉宇间隐隐地,似乎是忧伤?

“易罔?嘿,易罔——你在听吗?”

“听着呢。”他回话,心不在焉。

“寂缘,如果我在这种时候和你说,当时那个世家其实是被冤枉的,你会有什么感想?”

林寂缘伸了个懒腰,不晓得为什么今天他说话神神叨叨的,让人琢磨不清。懒腰伸得舒服,使力间,她尽力从嗓子里透出些风来:

“没什么感想,那么久之前的事了,轮不到我们来感慨吧——而且你压根就没有资格说什么冤不冤枉,你又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什么灵溢时间什么陆姓又世家又操控局势的,都是古早的记忆,和这群现代人到底是没有关系的。易罔好像不满足于这个说法,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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