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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新历179年(73)

作者: 夜中糯米酒 阅读记录

不过性格使然,他平时一般假装自己什么都不会。不得不说,虽然这给了别人深深的吊儿郎当的印象,因为看起来很不可信,确实找到他身上的麻烦事也少了很多,他还挺乐呵的。

“是吗?”

“而且,论‘直觉’的话,寂缘可是比我厉害多了。”手搭在眼皮上,按压几下。酸涩的同时,黑暗的视野在压迫下会有宛若万花筒的幻觉。“我的直觉是远远比不过你的喔。如果别人不告诉我的话,让我一个人去猜,我怕是猜上一辈子都难有成效。”

“……突然间在说些什么啊?你。”寂缘皱眉,并不很能理解易罔的逻辑。“是睡糊涂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冰敷一下?”

易罔一个小激灵从椅子上弹起来,打个哈欠用生理泪水果决地敷衍掉困倦,再伸个懒腰,就当作是彻底清醒。“才没睡糊涂呢,不用你费心啦。”连忙挥挥手。他可知道这丫头嘴中的冰敷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那根本不是“敷”,其实就是“扎”。

林寂缘嘟嘟嘴,右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有精神自然是好事。”如此道,表情里还是有疑惑,而且不打算忘记刚才易罔的胡言乱语,并追问:

“呐,你刚才说的‘直觉’是什么意思?”

这倒是寂缘惯例的追问到底。她这个特点,易罔也算是十几年忍受下来了,所以不会多反感。想一想,寂缘并不擅长交友,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就是和这张无论如何都要追问到底的嘴巴有关吧。

“字面意思咯,这种东西很玄妙的,就算你要我解释,我也……很难说得清楚吧。”

“唔……但是啊,就算是这么回事,‘有没有直觉’这样的判断,一般而言只能自己下给自己吧。说到直觉,应该和‘预感’是类似的才对,又不是每次预感都会告诉给别人,别人是不可能知道你的预感准不准的呢。”

“……呐,寂缘,你知道我语文不太好吗?”

“我已经尽可能用简单的话在说了!”

易罔哈哈笑两声,把书桌旁的椅子扯过来,示意寂缘坐下,他自己则坐到床铺。而后意识到书桌上的那本书很是重要,于是大腿刚站到被单就又站起来,快走几步,企图将书抢过来。

然而眼疾手快的林寂缘让他的这个想法泡了汤。在易罔手足够够到书桌之前,寂缘咻地一下把书捞进她自己的怀里,还攥得紧。争抢的话很可能会伤到脆弱的纸张,所以易罔没办法强拉。

“我之前借的时候也没好好看过……真的很有意思吗?我也能看一会不?”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历史了?”

“就从现在开始,不行吗?”

而且还赌气地翻了好几页,选了后面的篇幅。她应该注意到书签的位置还在书的前半部分,才故意往后看的吧。不过,强硬的姿态坚持没超过半分钟,她还是泄了气,牙齿仿佛漏风,相当弱气地说:

“……看不懂啊,这到底是哪个年代用的字体?”她也揉了揉眼眶。书上的字密密麻麻,几乎都是小字,而且还难认,乍一上手,难度是高过头了。“好歹是汉语,连蒙带猜还有上下文,读个五六成勉强做得到……易罔,你是怎么做到的啊,真厉害。”

“哇,我没听错吧?很少听到你会夸我哎。”

林寂缘投过来一个关怀傻子的视线,道:

“你要是不喜欢,我完全可以永远不夸你。”

“嘿,说笑的,说笑的。”易罔傻笑笑。看了眼屋内,还有一把椅子在屋内深处,于是他直接把书桌当作座位,免去了走那几步路的功夫。“你想学的话我倒是很开心啦,要不要我带着你读一读?”

不过这丫头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聊天?其实这是个很符合寂缘性格的可能,然而联想到昨天发生过的意外事故,易罔觉得她过来“询问”的可能性会更大。能凭着一本历史书转移走她的注意力,这倒也不错,但易罔还是选择:

“——对了,寂缘,告诉你个消息:洛学长没死喔,现在还好好的。虽然已经不认人了,但已经恢复成了一个健康的疯子了喔。”

他和那帮人有过约定,在很多方面要帮着掩饰。迄今为止一直是按着吩咐,这一次也不例外。如果洛桓希望他疯子的身份一直持续下去,他是愿意帮忙说坏话的,好把他的形象描得更黑。

“……没、没事就好。呐,易罔,我刚才看到这一段——你能帮我念念吗?”

女生语气里的一小阵惊慌并没有瞒过易罔的耳朵,易罔不打算戳破。调整了一下角度,让两个人能同时看清楚书上的字迹,易罔轻笑,吩咐:

“嘿,稍微坐直一点——对,就这样,然后往左边挪一挪……可以了。”

近乎于紧挨着的姿势,只要易罔伸长手,随时随刻都可以把这个人搂进身边。虽然易罔暂时没有这个念头,好像这让女生产生了不小的期待。见着她动作突然变得更加扭捏,却还假装什么都没想,心平气和地盯着书本等待授课,易罔花了好大功夫才把傻笑声咽进喉咙吞进胃里。

“啊,我也是第一次读到这个内容呢,一起看吧——往前翻一翻,我找找这一段的最开始。”

瞟了几眼,好像是记载着“那段时间”的东西。果然,翻了几页以后,找到了分卷的标题,上面的年份写着“227”。标题所用的语法和现今的阅读习惯并不相同,翻译过来差不多是“某个世家的陨灭——陆”。

这个“陆”是姓氏,而不是大写汉字。快速扫了一两行以后,易罔能够得出这样的判断。

“好像……很久以前有提到过。”寂缘眨了眨眼睛,尝试记住这几个古字的模样,并试图研究句子的构成。“什么时候提到过来着……我虽然有点印象,具体的已经想不起来了。”

“可能是哪天闲聊的时候,或者是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吧,既然想不起来,说明并不是多重要的嘛,忘了就忘了吧。”

“……抱歉啊,明明历史应该是有意义值得去记才对。”

……啊,似乎明白这丫头态度变化的原因了。

几天前在火车上,易罔不小心说出过一句“有共同语言的人真好”。虽然这么想有点太把自己看回事,可能寂缘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对历史抱有了些微的兴趣吧——而且也不一定是货真价实的兴趣,没准只是为了讨欢心,这些细节要是追究起来就没完没了,于是易罔装作什么都不懂,单纯地继续给她念书。

“……音响?这首歌是什么?挺好听的。”

“是认识的人编的曲子,他取名字的功夫很差,所以还是‘无题’。而且也没有发布,我这里的应该是除了原件以外,唯一的副本了吧。”

“喔,听起来好厉害——我也认识那个人吗?”

“我觉得不。”

书里有关这个陆姓世家的记载中,和他们同时代的家族,有名的还有两个。都是木系,一个姓“玉”,一个姓“阮”。书本的作者一定很擅长遣词酌句,只是两三行就简而明了的就把他们之间的仇敌关系解释了清楚。

“‘作为同盟的两个家族,在接后的几十年间依然交好。’……下面的注释有相关的页数,啊,小字写着‘然而交好的关系最终迎来的只有破灭。’……看来是个假同盟呢。”

“几十年吗……想一想我们两家,老一辈这么说下来都已经一百多年了——没有中途破裂真是太好了。”

“我有看过那一段。”易罔挠挠头,“好像是说,因为两家同样是木系,而且都很强,所以很难分出高下。僵持着慢慢就关系不好了吧,打起来倒也是正常——说起来,我们离题了诶。”

“哈,好像是……那个,拜托了?请继续。”

但关于陆姓本身的记载却并不详细,有很多地方,读起来似乎有些含混。易罔微皱眉,想想该怎么用更好懂的语言讲出来,觉得这一回的翻译相当有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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