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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新历179年(84)

作者: 夜中糯米酒 阅读记录

“嘿嘿。”易罔使出了他的标志性神情,“寂缘可以慢慢理,我等你。”静等着林寂缘理清楚她的思路,将想要问的问题排出个先后顺序。

“易罔。”

“嗯,说吧。”

“你刚才说的那个……‘小时候的事情’,是哪一件?”

“喔,不愧是寂缘,果然转移话题的办法在你身上用不通呢。”

“那当然,这招是我用剩下的——所以,是哪一件?”

易罔除了喜欢研究历史以外,他自己在生活中并不是一个念旧的人。连被询问的时候,回答得都不太情愿,更何况他这次居然是主动提起。这变相说明他想说的这件事一定是很有价值,或至少和目前的场景有所相关。

易罔挠了挠头,他又一次看向时钟,对时间很是在意。因为他的目光,寂缘也不自觉将视线追随了过去。那是一盏电子钟,包括日期也有注明。而现在已经过了零点,所以日期已经跳转到了二十二日。

……等一下,已经是这个日子了吗?林寂缘完全想不起来,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说个好消息怎么样?你还记得这个吗——?”

易罔掏了掏他的口袋,拿出来一个透明的雕塑样的物什。那东西很小件,一只手刚刚好能握住的大小。

虽然不知道易罔突然提起这个的原因,但林寂缘身为此物的制造者,当然是对此有所印象。那是一小件冰雕,是今年年初送给易罔的。因为易罔喜欢动物,所以冰雕的原型是易罔家里养的一只犬类。

距离上一次提到这个玩意儿,仿佛都已经隔了好几百年一般,真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干脆地把它亮出来——他一直带在身上?平时怎么没注意到?

“记得倒是记得,我可是作者啊——然后,你想说的事情,就是这东西?”

易罔郑重地点了点头,态度极为端正,他说:

“我这个鬼记性的人都还记得这小东西的存在,是不是很厉害?”

“……那个,这和现在的状况,有什么联系吗?”

还以为他要说多么重要严肃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是在讲这个东西。说心里话,易罔能惦记着自己送的小东西,她应当为此感到开心才对,然而真没想到,她居然会有“易罔为什么要记住这种事情”的感受,这着实奇怪。好像送礼物本身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价值一般,照理来说,当两个人拿着对方送的礼物并以此展开聊天的时候,应当是十分感慨并幸福才对,眼下可谓是和这个预想完全相反。

“其实吧——没什么关系,只是我想说罢了。”

“哈?”寂缘露出了一副“你在逗我吗?”的表情,并且她也把这句话直直地说了出来。

☆、7月22日

败给他了……林寂缘怅然了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病人本人是很难察觉自己的体温是否不正常的,因为全身都在发热,便也就没什么对比感。

“我说啊……你知道吗,当时我送你这东西的时候,是有点私心的。”

林寂缘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么难以理喻的形势下袒露心意。平时或多或少有暗示有直白,不过易罔这个榆木通常是不会理解。她本来并没有指望着“这一回”能得到答复,只是被易罔“随口乱说罢了”的说法给折服,她不自觉也顺着放荡的思路去了。

“你好像不记得了?——反正也是你先说‘聊以前’的,我就顺着来咯。”

“——记得喔。”

“哈。”寂缘摇摇头,笑得苦涩,并不相信这个记得的说法。“我和你嘴巴里的看法根本完全不同吧……说实话,我觉得你平时不算笨虽然傻了点,唯独涉及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超迟钝的。”

易罔挠了挠头,“笨和傻和迟钝……没什么区别吧,按你这么说——但我真的记得的,你不要小看我的记忆力。”

“我知道你记性好。”寂缘捧哏,“喜欢研究历史的人没有记性差的吧?当然也有可能,大脑当中分成了两个区域,一个是内容满腹的学识区域,另一半的生活部分,怕是一片空白……我觉得我这个形容还算是挺准确的吧?”

怎么下意识就开始和他顶嘴了呢……一口气说完之前所有的话之后,林寂缘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措辞很不对,成了变相的嘲讽和不信任。于是她连忙打断,但因为些有焦急,差点让舌头打了结:

“不、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怎么、怎……说呢,我只是顺口而已!”

而易罔则像没事人一般,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很了解寂缘的模样。他说着“我明白你这个特色所以没关系”这样的话,靠近过来揉了揉寂缘发热的肩膀。先前也提到过,因为属性的缘故,易罔的体温甚至比发烧中的病人还要高些,过于温暖的手掌甚至能把热度穿透衣物,不知为何却因此而有着非凡的按摩效果——这听起来挺别扭的。

“特……‘特色’吗?我在你眼里已经是这么不堪的人了吗?”

易罔思索了一秒多,然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个嘛,以我的看法,认识你的人都觉得不堪吧。不过有的人不喜欢在嘴巴上评价别人,更别提当着你的面指出,所以寂缘应该没怎么吸收过其他人的评价?真是独立妄为呢。”

“是吗……”

林寂缘微有失落,不是因为这番近似于指责的话,而是因为她发现,尽管说的难听,她却没有办法反驳。“我是不是真的应该改一改了啊……”喃喃,不过说出口来她自己都不太相信。“怎么可能呢,性格这东西,改是不可能改的吧。”

因为是自言自语,距离又近,易罔自然而然是听到了。易罔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人,对此表示出了不认同,并说:

“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他嘛,起初自卑得很,总觉得做事很派不上用场,觉得只要在任何行动中不添上麻烦就已经是竭力——现在他已经很有自信了,而且相当可靠呢,会让人下意识就去依赖的那种。”

易罔的话并没有说完,他中途喘了一口气,然后补上一句:

“不过,我和他并不是很熟,所以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改变的——可能是多亏了身边人的功劳吧。”

“这听起来……倒是觉得你说的‘身边人’真是不错的家伙呢。”

从易罔的表现上来看,他虽然说不熟悉,但关系应该不差的样子。尤其当寂缘也表示出是个好家伙的时候,他脸上流露出了很明显的笑意。不是傻笑,也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由衷的不自觉的类型。

人的表情虚假与否,有经验的人通过仔细观察,是可以很轻易地辨别出来的。寂缘年纪虽然称不上有多大,论阅历好像也不丰富,但仗着和易罔近十年的交情,她觉得判断“易罔”的真假暂时难不住她。

“是啊,是个大好人——好到难以理喻的那种,可能是因为活得久了所以脾气特别好吧。”

“活得久?是老人家吗。确实,和年长而稳重的人多多相处的话,被改变也是很正常的呢——说着我都有点羡慕了。”

“哈哈,其实想想的话,虽然不那么明显,但寂缘也是被改变了的人的其中一位呢。”

“诶?”

易罔再一次瞅了眼钟表,已经午夜十二点过半,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聊天聊掉了这么长时间吗。右手揉了揉他的腹部,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露出尴尬的模样,问:

“因为寂缘也认识那个‘老人家’嘛——对了,你饿不饿?冰箱里应该有食物,填填肚子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还好,没胃口——我‘也’认识吗?但我不记得最近见过的人中,有谁年纪比较大来着……最老的也就是榕村的那几位了,就两三个月,肯定不是你说的那个。”

得了消息,易罔便往里间走去。而让寂缘有所疑惑的是,这里并不是他们任何人的宿舍,根本是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但易罔很清楚这里的摆设似的,特别的熟悉。而且,家主人不在的情况下,要动用冰箱里的食材应该是十分失礼的行为。易罔吊儿郎当是事实,但意外地他很有礼节,不会轻易做出无礼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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