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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杨贵妃前夫(31)+番外

作者: 懒人小熙 阅读记录

他放下佛珠, 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人, 转脸看去,目光落在那人脸上,便定在那里。片刻之后, 他将脸转了回来, 看着面前佛经,低声问:“你为何在这里?”

“我……来看看殿下……”玉茗见他突然如此冷淡, 疑心自己是不是打扰了他,这一想心便乱了, 原本想要说的话, 不知该从何说起。

李瑁垂下眼帘,想起上次她为他梳洗, 包扎伤口, 又那般抱着他。虽是醉酒半醒,他仍记得那贴在身上的温热和久久不能散去的淡淡香气。

无数个夜里,当他在噩梦中惊醒, 唯有想到她才能获取一丝暖意。他有时甚至怀疑,她是否真的来过,又或者,那只是自己酒醉后的一个梦?

可方才看到她,他才明白,那一切都是真的,明白之后,却是更加难过。他已深陷泥泞中无法脱身,更不应该拖了她下来。犹记得她曾经那般鲜亮的如春日花瓣,可却因了他,要搅进这暗无天日中。想到她的泪,他一咬牙,打定主意要让她离开自己。

他冷冷说:“我现在这个样子,难不成你也是来看我的笑话不成?”

玉茗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一急,忙解释道:“殿下,不是的,我……”

没等她说完,李瑁只将那佛珠往佛经上重重一掷,冷言道:“你大可放心,我就算落魄至此,也是皇子,用不着别人来可怜我。你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扰我清修。”

“殿下……”她听他说了,心中万分难受,想要解释,却不知该怎么将自己一颗心剖给他看,紧紧咬着下唇,眼中已带了泪。

“还不快走!”李瑁从未严苛待人,他见她不走,心里也慌,怕见了她的泪自己便会心软,只得吼了一声,见她打了个哆嗦,似是被自己惊到,拿袖子擦了擦泪,转身走了出去。

待那人出了门,他用手捂住胸口,只觉得那一处似乎闷了口气上不来,整个人都憋闷的难受,四肢百骸无一处不难过,他向前扑倒在地上,紧闭双目,想要喊出来,那声音却卡在喉咙,发不出一个字。

他多想留下她,就那般抱住她,让她温暖自己冷透了的心,他早已一无所有,只剩一口气苟延残喘,是她将撑不下去的他拖了回来。让他明白,这世上还有人在乎他。

可他却将这人生生的推开,他明白自己已无药可救,便不能拖她一起滑向那万丈深渊。可明知如此,他却仿佛自己剜下心口一块肉来,从此,他便可以自暴自弃当个废人,任世人耻笑,天地不容。

他伏在地上,突然狂咳不止,只有这样,才能将胸中恶气尽数吐出,直咳的喉咙刺痛,甚至咳出泪来,却不知那泪是因了咳嗽,还是因为失了她。

这时,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扶在他手臂上。接着便是一个温暖怀抱将他拢住,那淡淡的香气袭来,他的咳慢慢止住了,泪眼却更模糊。

“你……为何又要回来?”他哽咽说道。

“我若走了,殿下该怎么办呢?”她轻声说,将自己的脸贴在他背上:“等殿下平安无事之后,若仍是厌弃,我自会离去,在那之前,便让我陪着殿下吧?”

李瑁听闻,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却不愿抬头让她看到自己这般没有出息的样子。就让他再哭这一回,从此以后,他便不能再软弱下去,只因她在身边,看到他这样定会难过。

两人就这般靠在一起,虽有万语千言,却已不必言说。院中元王妃与元氏远远站了,看着这一幕,皆是唏嘘不已。

“没想到,寿王竟然有福气遇到这般重情的女子,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元王妃感叹道。

元氏却说:“只怕他俩将来之路并不好走,又不知要经过多少磨难。”

玉茗临出王府前,李瑁跟着送出来,他看着她,眼中带了些不舍。元氏故意先上了车,让两人单独相处。

“殿下,我这便回去了。”玉茗虽见到他,却仍是不放心,一双眼睛看着他的脸,仿佛要将这人深深印在脑中一般。

李瑁轻轻点点头,忽然问:“这么久,还不知你的名讳。”

自古女子之名不得与外人道,除非提亲后行问名之礼,身为皇子,怎会不知这等礼仪?他这般问,便已是要将她当做内人来待了。

她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娇羞一笑:“玉茗。”

“玉茗……”他想起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气,便似玉茗花一般淡雅,果然人如其名。

“殿下,小女子这便走了。”玉茗刚要行礼,却被他轻轻拉住,扶了起来。

“以后无外人在时,不要叫殿下,就叫我十八郎吧。”他轻声说。

“十八郎……”她一愣,随即心中一暖。在这长安城中,唯有亲近之人才能直呼郎君排名,而能以十八郎唤他的,除了圣人,已没有几人。她冲他一笑,转身走上车。

李瑁看着那车消失在街道尽头,直到再也看不到,才怅然若失的走回门中。

玉茗坐在车中,与来时心境截然不同,那些纠结与担忧全都烟消云散,她脸上显出久未露出的笑意,旁边元氏看了,不由取笑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见到意中人就这般高兴。”

她一听,脸上一羞,低了头去不答话。只听元氏又问:“看你这般开心,我本不应泼冷水,可是这事该如何跟你父亲说呢?”

玉茗听了,也是忧愁。以父亲的脾气,肯定不会答应此事,甚至有可能逼着她嫁人。可这事又岂是捂得住的?这该如何是好?她左思右想不得解,微微皱了眉头。

却听那元氏又说:“早知今日,当初便逼着阿泌将那卦象说与我,趁早断了你这心思,哪会拖到了如今,进退两难。”

这一无心的话倒提醒了玉茗,她眼珠一转,心生一计,笑道:“嫂子这话提醒了我,这件事说不定还真得求师父帮忙。”

元氏奇道:“你可是想出对策?”

玉茗笑而不答,只让车夫改道往城外走。她前些日子听说师父回到长安,正在寺外清修,因生病还未来得及前去探望,不知如今还在不在,便想着去碰碰运气,没想到却正被她碰个正着。

李泌一听她的来意,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莫非将师父我当做江湖骗子不成?连这糊弄人的话都让我去说,为师这一世清名就要毁在你手上了。”

玉茗撒娇道:“师父只收了我这一个徒弟,难道要看着我被逼着嫁人不成?毁人姻缘可是要减修行的。”

李泌故意板着脸不说话,一旁元氏也笑:“我还当她是想出什么好主意,却没料到竟是这样,你便帮她这一回,说不定促成一段好姻缘。”

李泌一听叹了口气,看着玉茗说:“要我帮你也可,但是有些话还是要提前与你知晓。”他转脸问元氏:“姐姐可还记得我曾说她与皇家有缘?”

见元氏点点头,他才说:“你们也晓得,那寿王如今的情形,且不说将来如何,单说他何时能册妃,便是一件未知之事。也许两年,也许五年,也许圣人厌弃了这个儿子,将他贬到荒蛮之地,也不是不可能。徒弟,你可能等下去?”

玉茗听了,并没急着回答。她已不是那个冒失的女孩,经历这么多,那颗青涩的心已沉稳下来,不再任性胡来。她思忖片刻,答道:“只要寿王他不弃,我便等下去,两年也好,五年也罢,就算十年,就算他背井离乡,我也愿陪他去。”

听她这样一说,李泌知道她已下定决心,要将这条未知之路走下去,也不再劝她,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帮你一回。可你定要记住,从此以后,你便要历经磨难,就算韦家也未必能帮上你,一切都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是,徒弟明白,谢师父。”玉茗向他深深鞠了一礼,再抬起头来,眼中已是坚定无比。

几日后,元氏借口请李泌帮玉茗算姻缘,请了他去府中做客。韦昭训自从上次他医好女儿的病后,便对此人深信不疑,亲自设宴招待。在听他说女儿犯了煞星,二十岁前不宜结亲后,虽倍感无奈,却也不敢拿宝贝女儿的命去赌,也就淡了让她早日出嫁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