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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树洞(20)+番外

作者: 二人格 阅读记录

仿佛天生气场不和,一碰面就气氛降至零点。

然而他们关系真正降到负数是在初中的时候。

小学毕业顾屿考上了挨着青花中学的一所初中——张与乐也在这所初中。

当时为了上学方便,顾屿搬到顾奶奶这边儿住了,周末才回去一趟,偶尔顾叔叔也会回顾奶奶这边儿吃个饭。

顾屿和顾叔叔关系的恶化也是在初中的时候,十几岁的少年正值叛逆期,再加上本就暴躁的脾气,两人几乎一点儿就炸。

顾奶奶为此很忧心,经常在和张与乐聊天的时候感慨这件事儿,然后顺带叹息着说,“我们家小屿要是有你一半儿懂事就好了。”

对此,张与乐很轻易地就能想象到,顾屿平时听自己的名字应该听得挺烦的,不然不会对自己越来越冷漠。

甚至初二那年春节在他们家吃年夜饭的时候,他见自己无聊地翻看书桌上的三国演义时,还阴阳怪调地讽刺了一句,“呦,学霸啊。”

当时,他笑着,嘴角满是恶意的捉弄与讥讽。

在此以前顾屿几乎从未主动和她说过话,然而第一次就是这么一句满含恶意的话。

她记得她当时生气极了,气得红了脸,愤愤地说,“关你屁事。”

然而顾屿听完并没有生气,反而嗤笑了一声,然后噙着嘴角若有若无的讥诮弧度,晃进了房间,一副蔑视一切的模样,气得张与乐当晚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上了高中后,两人更是几乎零交流了。

除了偶尔在学校碰见以外,就再没有其它接触,最多的就是两人面无表情地各做各的,然后擦肩而过。

可现在,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一条消息飞了进来。

是杨昱廷。

张与乐一愣,点开查看,是一个图片,准确来说是截屏。

“……他们似乎都以为梦想是一个需要攀登上去的顶峰、一个必须要抵达的彼岸,可其实我觉得梦想是一种反比例函数趋近于x轴的无限逼近。……”

是自己曾经写给他的邮件。

张与乐心像是被熨烫了一样,热热的。

又一条消息进来,张与乐退出来查看图片,看到了最新的消息。

他说,“梦想是一种无限逼近的答案。”

“我很喜欢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第 17 章

顾屿没有开灯,一个人躺在漆黑的房间内,两眼放空,静静地凝望着黑夜里的虚空,思绪飞扬。

窗外随风摇晃的枝丫在他身上留下晃荡的黑影,夜色静谧无边。

全身的气力像是被抽空,顾屿抬起手望着自己的掌心,却只能看见沁着血的砂布。

大脑里一片迷乱。

褪去凌厉冷漠的外表来说,顾屿终究只是个十七岁迷茫的孩子,不曾高瞻远瞩想过未来。

碎裂的吉他、被搬空的琴房、出离的愤怒……最后全都化作了内在的混乱。

顾屿从来都没有像那些励志电影里的主角一样,中二地标榜过音乐对于自己的意义,也从来没觉得这就是他的梦想。

梦想。这个词对顾屿来说,太过矫揉造作,是小学作文里幼稚的存在。他宁愿说理想,也不愿说成梦想两个字,不然就跟傻逼似的。

的确,吉他一开始只是兴趣,渐渐地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习惯,也慢慢地成为了人生的需要。

理由很简单,因为喜欢,那就去做。

于是,他便义无反顾地去做了。

渐渐地,了解得越多,也就陷得更深,不愿出来。

在喜悦与失望中,一点点练习一点点进步,也一点点地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父母离婚、再加上青春期的叛逆,让顾屿偏激地以为,学习无用,于是索性全部抛开。

可其实他自己并不确定自己这样到底算不算玩物丧志,也不确定自己玩吉他是否真的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他仅仅只是跟随着心走,也不得不跟随着心走,他别无选择。

然后那天,他看到了来自她的信。

她说,梦想是一种无限逼近x轴的曲线。

那一刻他才恍然意识到,哦原来这就是他的梦想,或者说是他的意义。

想起第二人格,他就想起了杨昱廷,一直深深埋藏在内心的自我怀疑便一瞬间破土而出——他这样义无反顾的执着真的对吗?

顾屿拧眉,冥思苦想中,他点开了邮箱,又从头到尾,把她的邮件挨个一篇篇阅读下来,最后又回到了关于梦想的那一篇,他们相遇的那一篇。

一字一句,潜心解读。

看完后,他问,“睡了吗?”

“睡了吗?”

张与乐看到这条消息,就立刻回复,“没呢。”

隔了一会儿,见他没回复又问,“怎么了吗?”

他说,“没什么,就想和你说说话。”

张与乐敲键盘的手指一顿,敏锐地感觉到杨昱廷心情有些不好,因为每一次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才会这么正儿八经地说话。

她斟酌了一下说,“你想聊什么呢?”

几乎是同时,他问,“你有自己很喜欢做的事情吗?”

张与乐一怔,脑子里莫名闪过顾屿的脸,她愣了愣,回复道,“没有。”

“但我很羡慕那些有的人。”

这是实话,她羡慕过顾屿,也羡慕杨昱廷。

“羡慕?”顾屿问,“所以你觉得有梦想是件好事?”

对方顿了一下才说,“并不,我要看以怎样的标准去评判。”

“是名利双收,还是看灵魂的高度。”

“有些人很幸运,二者得兼,比如毕加索,而有些人,则只获得了一方并郁郁而终,比如梵高。”

“可是,梵高好歹最后还举世闻名,可实际上,我们大多数凡人的结局可能还要更惨,可是这也并不见得就是坏事,当然也不一定是好事。”

“得看当事人自己的评判了。”

几乎是立刻,他反问道,“如果说当事人是你呢。”

“我?”她顿了顿,“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给自己留条退路。我不会那么有勇气豁出去。”

“所以有时候我挺佩服你们乐队那群人的,能有勇气去挥霍,去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并付诸行动,完全不用考虑成绩未来。”

乐队?那不是连带着夸了自己?

顾屿一愣,脸色瞬间有点儿异样,他借机以另一个人的口吻问道,“那你知道我们班的顾屿吗?”

假装成别人,以一副毫不相干的语气提起自己的名字,他觉得古怪极了,却又忍不住想问。

“他不是很有名吗?咱们年级的想不知道他都难吧。”

顾屿知道自己也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可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就有点儿忍不住有点儿得意。

他矜持着一张冷漠脸,“那你觉得他能走到最后吗?”

她似乎有点儿哭笑不得,“这我怎么知道。”

“但我觉得理想是一个求不来、也无法丢掉的东西,它很脆弱也很顽强,它是需要被保护的。”

梦想是需要被保护的。

想起破碎的吉他和被搬空的琴房。

顾屿怔住。

张与乐继续说。

“当然它也能反过来保护你。它能让人坚定,也只有坚守己心,人才能挣脱很多不必要的枷锁。就比如,我很害怕自己以后陷入各种职场关系的利害关系里出不来,我也很害怕以后我为了一点儿小钱而斤斤计较,面目可憎。”

“而我觉得,假如我有一样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事情,那么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可我觉得,你有。”他忽然异常笃定地说道。

张与乐一愣。

他继续说,“从我看到你邮件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我还记得里面有一句话我觉得说得特别对。”

“这个,[图片],梦想是一种无限逼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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