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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安南时(47)

作者: 雨中茕墨 阅读记录

本该在草原上策马奔腾,本该拉上弯弓射野物,本该说说笑笑挥洒生命,却不得不把自己盛装打扮,送上一条不归路。

南月去见了那位公主殿下,容貌确实是上佳的,眉宇间却也不见远离故土的悲抑,反而透露出一股子京师女子难以一见的泼辣和爽利。

为了安抚越北,镇压越南,皇帝必然不会亏待了这位公主殿下,少说也得赐婚给亲王这一级的人物。可是陛下的兄弟差不多年纪都大了,而且除了淳王,其他的和陛下感情并不好,陛下也不可能把外力给他们。所以最后只剩下一个有侧妃但是没有正妃的和王殿下。

鸿翎的性子本来十分爽朗,或许是相近反而相斥,他十分不喜欢那位公主殿下,但是皇命不可违,他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人娶回家。

和王的婚礼是在十月,婚礼办得十分隆重,也是显示大越对越北诸国的重视。

南月是在和王府里见到赵安以的,她一个人静静地待在王府后面的花园里,痴痴地望着那快要凋谢的金菊和遍地的碎金色。

“也是个可怜人……”南月对她的印象由一开始的不满到现在几年处下来也渐生怜惜,她本性不坏,终究是一个无奈二字罢了。

时雨听了这话也看向了不远处的赵安以,微微挑眉,“不知道做这副样子给谁看?今日王爷大婚,她却在这里伤春悲秋态……”

南月无奈笑道,“她又何曾要给谁看,你怎么就这么不喜欢她?”

“月儿,你太好心了……我就是看不顺她那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时雨道。

“哪里是谁愿意这样的,只不过是个无奈二字。”南月看了一眼那远处人影,平日里装成自己不喜欢的模样习惯了,也是难得做自己一回。

唯唯诺诺固然不讨时雨的喜欢,但是却让皇后晓得她不骄不躁,一个人在王府称大这几年也没有真正长了她的娇纵,怎么说也会多怜惜一分她的孩子。

“阿雨,我们走吧。”

南月回首看了一眼那个身影,拉着时雨离开了。

☆、越南

越南的情况越来越混乱,年底的时候京师才得到消息,越南诸多部落除了少数几个,都被一个大部落以各种手段私下里合并了。而越南将军驻守越南多年,不仅没有把此消息上禀,反而阻止宁王核实消息,证据充足,被革职收监。

此时宁王正在自己的屋子里转来转去,整个人极度不耐。终于,侍卫上来禀报,说是人到了。

“快传!”

宁王大喊,一边脚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往外面走了。

“殿下。”

看到那道身影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宁王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下一秒就一个拳头往他肩上招呼了。

“你是不是傻啊!别人都巴不得从越南往别的地方调,你还巴巴地求了陛下携家带口地往这边来,还要去最混乱的州郡任职。不就是一个州守吗?你还怕我二弟以后饿着你啊!”

苏琅挨了一拳,却仍然面色不动,“国之难,国家男儿自当为国解忧。”

“解忧解忧!你在哪里不能做事情,在哪个地方不能够为国为民造福?”

宁王心里那叫一个气啊,恨不得把这家伙五花大绑送上马车给他一车送回京师去。

苏琅微微皱眉,看着他那一副气疯了的样子,“人家传言说宁王殿下冷静自若,智谋超群,有国士风范,怎么我一点也没有看见?反倒比以前更加鲁莽了。”

宁王撇了撇嘴,攀过他的肩膀,“走,进去说。”

两个人在屋里坐下,捧着茶喝,才冷静地说些话来。

“这里没人,我也不瞒着你,人家说什么智谋超群,那不过就是扔些烟|雾|弹罢了。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宁王喝了一口茶水,“我虽然在兄弟几个里面武艺是最好的,但是也担不上上上之称。自幼喜爱军书,却也不敢说是可以跟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相提并论,这一年来,能够打下现在这个场面,其实全靠风依给我出谋划策罢了。”

“风依?”

“是魏将军的幼子。”

“去年雪日打猎,我曾与他有一面之缘,记得当时似是十五岁左右吧,而且也不叫风依。”

“风依是他的字。若是你们见过就再好不过了,今日晚间我们一起吃晚食吧。”

苏琅点了点头。

“说来,你是一个人从儋州过来拜访我的?家眷都安置好了吗?”

“臣此行,是一个人来的。舟车劳顿,就留拙荆在京师了。”

“嗯。”鸿羽点了点头,似是表示赞同,说着面带笑意,“你来舅舅竟然也同意了?”

“家父未曾打破,倒是月儿哭泣了一番。”

“嗯。月儿好否?”

“很好。”

“宁王府可好?”

“……月儿常去与王妃作伴,应当是好的,况且还有冬冬在膝下作伴,听说现在已经会说一整句话了。”

鸿羽低头沉吟,似是怀念稚子娇妻。

见他这副样子,苏琅心里微微泛苦,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既是思念妻儿,何不过年回京一趟?”

鸿羽抬起头来,目光微微有些惊讶,才道,“他们既然很好,那么有我也罢,无我也罢,都是会好好活着的。但是越南这边,却一日也离不开我。”

“……越南将军已经被收押了,陛下亲自下令斩首,想来也没几日了。当时他起兵造反,你……受伤了没?”

“受了些小伤,已经过去几月了,早好了。”

苏琅眸子微动,看着眼前这人,刚刚他虽然说了他没有长进的话,其实他自己内心清楚,眼前这人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人了,这一年来,他的进步是飞跃的。

“瘦了也憔悴了。”苏琅这话几乎是下意识说出来的,说完对上鸿羽那震惊的目光才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多么的不对味。

鸿羽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多承关心,但是男子汉大丈夫不作这些小女儿情态。”

“嗯。”苏琅闷声回答。

晚食的时候苏琅才发现,说是变化大的其实不止一个鸿羽,还有去年他见到的那个小小少年。

去年见面的时候他带了过多的冷淡和孤寂,以及那种天才所拥有的自信和骄傲,但是如今再见,他身上却带了更多的杀伐决断之色,让人望而生叹。

十六岁的少年看着他,目光泠泠,微微拱手道,“苏大人从京师来,可曾听说陛下打算派何人来接替越南将军?”

越南将军革职了,这时正是需要一个经验充足的老将来带领将士,抵御外侮。

鸿羽见他沉默不出声,微微蹙眉,“难道想要这个肥差的人太多,陛下难以决断?”

苏琅有些难以启齿,“倒不是如此,而是那些将军一个个都十分推辞,因为越南的情况显然不如一开始预料的简单了。所以……”

“所以都是废物!”风依把筷子拍到桌子上。

“也不能这样说,逐利而居乃人之本性。”

时安显然也明白他的话是对的,心里其实也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他喘了口气道,“那宋老将军可否出山?”

“……年前陛下邀了老将军一起去打猎,宋老将军从马上摔下来了,至今卧床不起。”

“啪!”时安手上又毁了一双筷子。

老将军现在对大越来说就是智囊一般都存在,皇帝是脑子烧了吗,带上一个六十多的老人家去打猎?

“咳咳,风依你不要这么生气嘛。”鸿羽僵笑着打圆场,风依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暴躁了些。他本来一直害怕这个急性子会犯下大错,后来熟了才知道,风依的发脾气一小会儿就好了,而且完全不会影响他做下的决定。

仆人很快就送了新的筷子来了,时安拿着筷子在碗里搅着,沉思道,“而今大越确实没有几个良将可以胜任现在的越南……只要苏大人可以把儋州真正地把握在自己手里,也许就凭我们也可以解越南之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