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有个女孩叫夏桐(174)


警察说:小姐,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夏桐却仍旧死死地攥着子琛的手臂,不停地摇头,就是不肯松手。
于是,更多的警察围过来要把夏桐拉开。夏桐更加用力地抓住子琛的手。那一刻,子琛的眼里涌起了一种亮晶晶的液体,他说:“桐桐,子琛哥哥,要走了!”
一滴银色的泪珠落到了夏桐的手上。
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夏桐陡然松开了手,刚才悲痛的神色突然消失无遗,只剩空荡茫然。两个警察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向后拖了一两米。
夏桐就那样静默地孤独地立在原地,看着子琛一步步地后退,被带上车,远去。
后来,我看见夏桐跪坐在休息室的地板上,低着头,双手紧抓着胸口,哭得撕心裂肺,却又无声无息。因为她,不仅彻底丧失了听力,而且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我受不了那种场景,无声静谧却又最深刻最决绝的悲痛,那一刻,她那么多天死死埋在心底的情感终于翻江倒海地倾泻而出。
视线模糊了起来,我赶快逃走了。只是泪光中不断地闪现那个凄冷瘦弱的白色身影。
而后来,我竟再也没有见过夏桐了。
周然(4):
后来,我累了。跟乐桃说出了实情,她竟然很平静地接受了。她说她曾经也和男生谈过恋爱,但她是真正地不喜欢他,伤他太深了!她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了。
我去探望过子琛,他的面容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就像大学里再次重新见到他,就像生命中第一次见到他。我原以为他会弄得胡子拉茬的,可他没有,反倒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让人担心的人,他从来都是一个不愿让人担心的人。
然而,当我看清他落寞的眼神和疲惫的脸时,我才陡然间发现,他变了。
我说:我早该劝你的,可是,我知道我是劝不住的。
子琛淡淡一笑:是啊!不亲手报仇,这辈子都会遗憾的。
我想让气氛轻松一点,便努力笑了:就知道你小子到现在都不会悔改的。
子琛说:怎么会后悔呢?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光彩的事儿了。
我说:我昨天去看许凡了,他,还是老样子。
子琛脸上没有了刚才的笑,却是分明的想念:这么多年的兄弟,怎么会不相信他(的为人)呢?即使他亲口承认,我也不相信(他会做那些事)。
末了,他脸上竟有浮起一丝欣慰的笑容:还好,凡,他没有进来,太孤单了。
我愣了,半晌才缓缓地问:那,你,现在孤单吗?
子琛摇摇头,语气里竟有一些自豪和骄傲:现在我们三个的一切结果都是三个人一起承担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三个人一起承担,怎么会孤单呢?每当想起这点就很幸福。凡,知道;昊那小子……也知道的。
提起欧阳,子琛的语调明显地慢了下来。他梦呓一般地自言自语:昊那小子,不是说,到死也要拖着我的吗?怎么现在一个人走了?
我的心突然酸酸的,忙说:子琛,你爸爸找了很多律师帮忙,而且你好好表现,或许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出来了。
子琛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我又忙说:你要有什么不习惯的或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子琛苦苦地笑:想欧阳昊了。
我极力控制住要溢出的泪水,我帮不了他的,那是他无法承受的痛苦啊!
看着气氛又变得怪怪的,我忙岔开话题: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同性恋。我那时是故意气你的,才刻意去接受同性恋这个观点,同时又可以避开和男人的交往。玩了这么多年,倒还习惯了。呵呵,都怪你啦!我其实……
子琛默默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么……
突然之间,就说不出话来了,突然之间,又有了想哭的冲动。
当时,我是以玩笑的口吻对他的说的,可他,却不能以玩笑的口吻回答我了。
他的开朗乐观,他的玩世不恭,他的不可一世,他的嬉笑得意……都,真的被磨去了吗?在什么时候呢?因为欧阳的死?因为许凡的沉睡?因为夏桐的消失?因为梁小沐的背叛?
抑或是,在很多年以前就没有了?只是到现在,终于不需要伪装了?
我不懂,也不明白。
那天,出去后。我蹲在墙角,狠狠地哭了一场。往事却一幕幕地在脑海里浮现。
爬山的时候,夏桐张开双臂从土堆上跳下来,欧阳接住了她。欧阳吼道:笨蛋,你在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啊?夏桐呵呵地笑:我就知道欧阳哥哥一定会把我接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