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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攻道(2)

“你放心,我杀你时,必让你卧在我怀里,绝不让你有一点疼,只觉得幸福无边,这世上再找不到这样舒服的事。你的尸体我会好好保存,日日夜夜都在我身边,绝不让你孤单寂寞。”

他字字婉转,句句含情,却让人听了心里发寒。

道士只定定瞧他,忽然唇角一弯,却没什么笑意。

“好,成交。”

玄冥点头,执起他的手,将那染血指尖放在唇边挨个轻轻吻去,一唇血色,却压不过他本来殷红。

“我叫玄冥,是魔界北方天魔。”

道士没有丝毫动容,淡淡四个字:“炅门破云。”

说完,他身子一软,终于倒下。

玄冥伸手去揽,却被破云子一把推开——他宁愿堕落尘土,也不要玄冥拥抱搀扶。

玄冥却一定要抱他,也不管他身上伤逝如何,单手拉住破云子胳膊,将他拽入怀中。

一声脆响,道士的左手已然软软垂下,他脸色一白,却一声没有,玄冥看破云子额头冷汗混着鲜血滚下来,露出怜惜神情,把他抱入怀中,低声叹息:“你怎这样不小心?这身体你不心疼,我也要心疼的。”

说罢,他想了想,要把破云子打横抱起来,又担心他剩下那只胳膊再推自己一次,干脆伸手,连右手一起卸掉,看道士疼得脸色发白,才怜爱的抱起他,向森林外走去。

——一切情生意动,纠结缠绵,于焉开始,只不过此时是“未成想”三字。

第二章

破云子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梦里是他曾所在的故国宫阙,火树银花,红烛高烧,笙歌袅袅。

他忽然变得幼小,人丁点儿高,只比栏杆高了那么一点。

他手里捧着两个鲜嫩欲滴的大桃子,是大哥给的,于这隆冬腊月,即便是宫里也少而又少,他舍不得吃,趁着学士们讲学的间隙,从书房偷溜出来,被发现偷溜受罚也顾不得,巴巴的要拿去给母亲,她见了这么稀罕的东西,必然也会笑一笑的。

母亲的宫里静悄悄的,他探头探脑,溜了进去,母亲并不在暖阁,他便又往深处走。

——他便听到了母亲的哭声,以及,撕扯开一身丝帛的声音。

那个给他桃子的大哥,将他柔弱而娇小的母亲按压在桌上,面孔扭曲而狰狞。

他的母亲还带着一点少女余韵的身体,以一种屈辱而痛苦的方式洞开在了他的面前,而从嵌入其中的男人身体下面,有鲜血汨汨而下。

他吓呆了,连眨眼都忘记,只能呆呆的看着面前他不能理解的一幕。

他的母亲看见了他,失声叫喊起来,而那个男人顺着女人的视线看去,扭曲的面孔忽然一笑,他立刻转过脸,仿佛没有看到自己的弟弟。

他对那个女人说,你也不希望你的儿子死掉吧?

一瞬间,那个娇小的女子眼眸猛的睁大,眸子里笼上了死灰的颜色,又慢慢的闭上。

在那长长的睫毛覆盖上苍白面孔的刹那,小小的孩子觉得,他和母亲的某个部分,一起死掉了。

母亲让他出去,他便听话的出去,坐在宫殿的台阶上,风那么大,雪花象毡片一般,他觉得身体冷得厉害,但是身体深处,却有不知道什么东西,热得象火,烧灼着他的内心,让他痛苦不堪,不得不弯下腰,才能好过一点。

他手里还拿着那个他应该叫大哥的男人给他的桃子。

鲜嫩欲滴,颜色就像画上的仙桃,下面还有两片碧绿的大叶子。

他没有丢掉,而是擦干净,慢慢的,一口一口吞了下去。

冬日的鲜桃,味道甜美得让人恶心。

当最后一口桃子咽下,他从落满白雪的台阶上站起来,便转瞬长大,已是一个少年,忽然有无数手拿棍棒的宫女太监冲进这个在宫城一角寂寞破败的宫殿,久未被宠幸却身怀六甲的母亲披头散发,被人拖拽而出。

有人告密,说她秽乱宫禁。

大哥的母亲,贵为皇后的女子用她纤细而美丽的指头掐着他的母亲的面孔,对她说,你要想想自己儿子,你要死,他却要活。

于是,宫司严刑,他的母亲到死也没有供出与她通奸的男人的名字——其实她大可不必遭那么多罪,随便哪个侍卫,她暗示一下就好,只因她不肯攀扯其他无辜的人。

他的母亲那么善良,从不曾为难任何宫人,身微言轻也尽力助人,换来的结果是千刀万剐,于宫司之内化作一团连形状都辨认不过来的血肉。

善恶有报,怎么他的母亲从未受过上天恩惠?报应在哪里?天理公道又在哪里?

说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那为什么他的母亲含冤而死的时候,上天也好,其他人也好,没有任何人伸出援手?

在她身周,是昔年受她恩惠,如今得升宫司正令,狐假虎威,对她刻意刑讯的太监,和一群看笑话似的宫女。

然后,还有他。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如何痛苦死去,一瞬未漏。

当最后一声呻吟也消失了,那团血肉忽然化作大红颜色,铺天盖地而来。他安静的被席卷其中。

于是,他的梦便醒了。

不,这并不是梦,不过是再一次回忆起了十多年前的往事而已。

“……”破云子无声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只巨大的黑色老虎团在胸前,看他醒了,老虎哼笑一声,正是玄冥的声音。

身上不疼,但是五脏如遭火焚,显是外伤已愈,内伤深重,他判断自己现在没法行走,看了一眼四周,雕梁画栋,奢华异常,却连一丝人气都没有,便知道是这魔的地盘,干脆的重又闭上眼,看都不看玄冥一眼。

玄冥无声一笑,漆黑的胡子心情很好的抖了抖。

啧啧,识时务到这个份儿上,是说,不可爱的话是真不可爱,可爱的话也真是可爱到了极处。

玄冥化为人形,身上皮毛瞬间化为一张巨大的黑裘,他拿裘皮把破云子整个裹得严严实实,自己□身体却毫不在意,半拥着破云子,他轻轻咬了一下道士耳垂,低声吟笑,颇有些邀功的意味:“全身上下,我全都照料得妥妥贴贴,一丝伤痕瑕疵都无。”

说到这里,玄冥又抱怨起来,说他身上怎么那么多伤疤,几个要害更是一个摞一个,害自己亲来亲去,嘴唇都几乎麻了,劳烦他以后请自珍身体,毕竟这是要留给他带去魔界的身体啊,好歹也要小心一下吧。

越说越难过,玄冥唉声叹气,握住他的手,又翻来覆去看,终于又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指缝上发现一道伤口,于是破云子就被迫知道了自己的外伤到底是怎么好的。

玄冥舔了上去。

被潮湿柔软而又温暖的舌尖舔上两指之间的刹那,破云子猛的睁开眼,正对上北魔那双漆黑眼睛,与嘴唇相比,颜色浅淡的了一小截舌尖舔在他苍白的两指之间,然后那个魔物就非常□的笑了起来。

“我就是这样舔过去的哟,全身上下,无一错过。”

这样近于下流的话,对道士而言杀伤力明显没有他那一舔来得重,破云子只是眯起一双眼睛,面无表情,“贫道现在内伤甚重。”

玄冥听了喜笑颜开,把他连人带皮裘搂住,咬着破云子耳朵道:“那你要我舔你内脏?我倒喜欢。”说着说着,他舌尖真泛起一层清甜味道,他想起道士鲜血的滋味,觉得喉头干渴起来。

撕开他身体,舔舐内脏的鲜血,一定美味无比,如果破云子肯断续呻吟几声,他一定会非常满足。

道士一双漆黑的眼睛略略眯细,问了一句:“君上的□都有效?”

“啊,是的。”北方属水,作为北方的执权天魔,玄冥的□皆可生死人肉白骨。

道士勉力点点头,然后虚软无力又颤抖的捧住了玄冥按在自己胸口的手,对他一笑,一口咬了下去——

连血带肉,深可入骨,他猝不及防——不,根本是防都不防,任破云子一口撕咬下他血肉,吞入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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