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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陛下的笑话婚姻(宅女系列)(100)+番外

流云低低咳嗽了一声,笑道:“君不闻,报主以国士,何论生死?”

符桓听了这句,轻轻击掌,“灿先生不愧国士。”说到这里,他微笑,一双碧眼微微眯起,片刻之前的焦躁杀气忽然一扫而空,“我也知道灿先生一心殉主,以全名全节,但是……”说到这里,他俯身,在灿流云耳边极轻的说了一句:“我啊,偏不要先生如愿。”

“——!”灿流云听了这句,猛的一抬头,胸中翻起一股翻涌之感,立刻低头又咳了几声,符桓含笑轻轻顺顺他的背,便优哉游哉的负手而出了。

章七十七真正的晏初(上)

当坠凤岭一带三军混战,萧逐生死未卜的时候,大越的军队正向塑月京都丰源前的要塞瑞城逼近。

塑月立国的时候,太祖皇帝为了镇压边境,便特地把都城定在了离国境不远的丰源,丰源之前就是重镇瑞城,号称天下第一难攻之关,而现在,大越的军队便驻扎在距离瑞城一百五十里外一个缓坡之上。

因为几乎全部边境士兵都调去对阵荣阳了,所以大越军队这次算是打了塑月个措手不及,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现在,这支虎狼之旅,就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蛰伏在这片开阔的荒坡上,等待将前方的瑞城一举拿下。

瑞城一破,则丰源立失。

骑在马上,花竹意遥遥的看着远处。

空气极其潮湿,天空中滚着的云是一团一团的铅灰色,仿佛即将有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明明还只是下午,竟看上去傍晚似的。他身侧的营盘已有炊烟的火光燃了起来,地平线和天际相接的地方暗淡的模糊着,整个空间的距离感一下就遥远起来,仿佛苍茫天地之间,就只剩自己身处的这块空间罢了。

“……看起来风雨欲来啊……”大越的中书令语焉不详的说了一句,一双灰色的眼睛慢慢的眯细,一向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脸上,凝起了一丝微妙的严肃。

又看了片刻,他拨转马头,向营盘正中的帅营而去。

这次奔袭塑月,是德熙帝萧羌亲自率兵而来。这位皇帝年纪虽轻,手段却狠厉迅捷,当真是笑吟吟时如若好女,发起狠来,只怕狼也不如他。

数年前以自身为饵,奇袭沉国,走出了大越称霸东陆踏踏实实第一步,现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奇袭塑月,底下的将军文臣,只有感叹,却没有异议。

中军帅帐正是萧羌所在之处,四周戒备森严,即便是花竹意要进去,也先验了腰牌,搜遍全身,侍卫才一躬身,放他进去。

花竹意踏进去的时候,那个统治着目前东陆之上最强盛国家的君主正慵懒的靠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薰炉上看书,旁边是个小几,几上小小一吊精铜茶釜,正咕嘟咕嘟冒着泡,隐隐有一股清华香气飘来,应该是茶水里的上品,从梅花上收下来的梅花露,旁边一套茶具,似乎萧羌正要品茶。

看他进来,萧羌把手里的书随意一放,弯了弯嘴唇,兴致很高的向他招招手。

萧羌素来畏寒,这帐子里四壁都是薰炉,烤的暖烘烘的,他犹自披着一袭雪白风裘,却也披不太住,倒一半挂在肩上,一半委在地上,衬着他清雅容貌,一头随意在肩上绾了一下就披垂而下的漆黑长发,当真是若谪仙一般风度。

把花竹意唤过去,萧羌侧耳听去,听到茶釜里轻轻“扑”了一声,立刻提壶倒茶,煮得恰好的一吊梅花露注入茶壶,刹那间清香满溢,萧羌一手挽起袖子,一手执壶,漂亮的凤凰三点头,斟了两杯清茶。自己拿了一杯,递给花竹意一杯。

先轻轻饮了一口,萧羌轻轻一笑,“营盘扎的如何?”

“稳如磐石。”花竹意一拍胸脯,大有一副“我办事儿您老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嘴脸。

萧羌点头,又问了几个布防的问题,看花竹意一一对答如流,确定他将整个营盘布置得毫无破绽之后,萧羌才含笑点了点头,“真不愧是花令,嬉笑之间,做事滴水不漏。”

“多谢陛下赏识。”花竹意很狗腿的搓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却对那杯推到自己面前的茶看都没看一样,就跟面前什么都没有一样。

帝王面前,赐茶不饮,乃是极大不敬,萧羌淡淡瞥了他一眼,倒也不以为忤,自己端起面前那杯,轻轻吹着浮沫,过了半晌才悠悠然的说道:“就是因为这份滴水不漏,所以才能把朕挟裹到这里,而让天下人都以为是朕下的袭击塑月的命令,是不是?”

萧羌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一丝烟火气,甚至声音温软,笑意盈盈,但是所说的每一个字,若是被这营帐之外的人听了,都会骇得心惊胆战!

原来这出乎天下人意料的奇袭,却并不是大越之主的预先布置,而是面前这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中书令花竹意一手策划的!

挟裹皇帝,假令进军,哪条罪名都足以给花竹意定个剐刑,可花竹意却全不在意,只是兀自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皇帝,等他继续说下去。

偏偏说完这一句,萧羌就悠悠然的闭上了嘴,只一双点漆般的眼睛盯着花竹意,花竹意笑得越发坦然,仿佛自己根本就没有干将自家皇帝绑架到这里的事情一般。

花竹意是在前天夜里动的手,前天夜里,沉国偷袭,军营的东边着了火,当时萧羌刚睡下,花竹意冲了进来,几个侍从架着他就上了行辕,萧羌本来还不以为意,哪知行辕却越跑越远,他立刻知道不对,向四下一看,行辕里除了花竹意,居然没有一个人他认识。

同时行辕越走越快,四周全是大军行进的轰轰声音,萧羌面上脸色未变,依然轻轻含笑,缓步向行辕的车窗而去,还没走到,就被侍卫沉默拦下,萧羌也不争执,转头看向自己的中书令,那个到现在也笑得一脸灿烂的青年笑眯眯的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的随身小玺。

花竹意是中书令,专司在他身边起草文书,掌管诏令印玺,现在这种情形,一想而知道,必然是用他的印玺伪造了调令,才指挥得动军队。

事情到此,一目了然,花竹意劫持了他,率领大军,正向别处而去。

“……”萧羌还是没有说话,他表面上看去淡定自若,其实脑子里不知已经转了多少。

能把他挟裹出来,就表示第一,花竹意必然在他身边安插了极多的眼线暗桩,第二,花竹意并不打算立刻杀他,第三,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脑子里迅速衡量了一下,萧羌对挟裹了自己的中书令淡淡一笑,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举动的事:他转身悠闲的向行辕后部自己的卧室而去——睡觉了。

结果萧羌就这么施施然的一转身,当时连花竹出也只能摸摸鼻子讪笑一声,挥挥手,让侍卫加强戒备,继续行军。

两个人这三天以来对待彼此言笑晏晏,实则全都把神经绷得紧紧的。

萧羌非是庸主,从极端一点的地方讲来,他几乎可以算是一个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信任的人。虽然秉持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但从根子里讲,从后妃到重臣,他个个都在防备。

而能把这样一个皇帝从阵前挟裹而来,还假传了他的旨意调动大军,花竹意固然不是易于之辈。同样的,花竹意也非常清楚,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皇帝,只怕随时在等着咬他一口。

他抱定主意,后发制人,敌不动我不动。

萧羌悠悠然的喝着茶,看着恭恭敬敬垂手侍立在他面前的花竹意,过了片刻,才轻轻笑道:“对了,朕有两个问题,不知道中书令能不能答?”

“臣能答的自然就答。”

萧羌笑了起来,“朕的问题没有那么难回答,第一,这是要去哪里?第二,爱卿,你到底是谁?”

花竹意到他身边不过数年,即便是趁乱挟裹他走,也必然是要在他身边安插众多眼线才能办到,这份心机才智甚至于所需财力,都不是普通的一个长昭贵族所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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