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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陛下的笑话婚姻(宅女系列)(115)+番外

他是那样刚强的一个男人。

放逐了他所深爱的母亲,杀掉了自己唯一儿子的娘亲、他少年结发的情人,这个男人即便眼底哀伤,却也还是笑着,笑着,没有半份破绽。

那一夜,替他流尽了泪水的人,是她。

而现在,他却为她留下了泪水。

一刹那,她胸膛中涌上的情感,已经复杂得不知道是什么了。

帝王的声音哽咽着,他一点点拥紧她。

“抱歉,海棠,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看着你幸福安康——而这幸福安康与我无关。我做不到……做不到……”

杜笑儿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她无话可说,只能在他怀中慢慢闭目。

她听到他哽咽着在自己耳边轻轻低语:“海棠,我是如此爱你。”

这一日,天哭彻夜。

(下卷完)

尾声

雨淅淅沥沥地在清晨停了,随着太阳升起,大家担心的阴霾消失不见,晴空万里,其灿如洗。

所有参见典礼的重臣早在三更就守在门外。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太和门下神乐署站坐二部开始奏起“丹陛大乐”,戏竹、方响、云锣、大鼓次第响起。庄重雍容的音乐宣示着,这偌大的塑月帝国即将迎来它的新的主人。

祭祀天地祖宗已毕,在群臣鱼贯而入,各自站定之后,净鞭三响。

中和、宣和、泰和、保和,天华、地荣,日曜、月曜、星曜中宫九门于“丹陛大乐”之下徐徐洞开,九重宫阙,天子将临。

还未登基的皇帝祭祀已归,于中和门外下马乘舆,镏金凤舆与尺寸稍小的镏金龙辇相偕而入,至星耀门而止,于天坛祭天完毕,驾临塑月皇城正殿天和殿。

天和殿内,重臣皇族跪地侯接,丹陛下,众臣伏拜,之上晴天朗朗,金阳灿灿。

塑月的女帝玄衣之上,金凰欲飞,广袖长衣,步步行来,犹如黑色的洪流一点点弥漫淹没了这王都宫城。

她的身后,是她的丈夫,也是玄色重衣,金龙五爪,盘旋飞腾。

当他们二人并肩而立于王座之时,仿佛上古名剑与它的鞘,珠联璧合,宛若天成。

皇帝就座前,应由伏师奉冠加冕,荧惑新丧,桔家派出的代理伏师姿容秀美,虽然不及荧惑魅惑众生,却已是上上之选。

捧着凤冠龙冕,代理伏师刚要上前,却被叶兰心轻轻一拦,他迟疑一下,唯唯后退,不知道这未加冕的皇帝想做什么。

叶兰心把他拦住,伸手居然亲取过了凤冠——

所有人都傻在当场,只有叶兰心先自顾自地看一看,然后小心翼翼地为自己加冕。加冕完毕,她便朝萧逐靠近,借着他眼中的倒影自正衣冠,然后在目瞪口呆的代理伏师手中拿过了龙冕,笑看着自己的丈夫。

萧逐看着干了出乎意料事情的叶兰心,不禁一笑,快步走到她面前,跪倒在她前面。

感觉到了先温柔地给他理了理鬓发,然后鬓上一紧,龙冕加成——

叶兰心亲手扶他起来,扫视了一眼殿内大气都不敢出,根本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吗的大臣们,忽然一笑,起身向殿外而去。

丹陛下的大臣们哪知殿出了这样一出,看皇帝与帝君相偕而出,还以为加冕礼成,正要跪下三呼,却没听到指挥的净鞭之声。

正自疑惑,丹陛上的那个字忽然扬声而道。

她的声音清脆动听,一如玉玲清音,让人听了心头一肃。

那个凤冠凰衣、已经成为这个帝国最高统治者的女子双手展开,衣袖之上,金色的凤凰栩栩如生,直欲冲天而去。

“——朕乃天子,朕即天意——”

她这样说着,然后,净鞭三响,那些被这一生震撼的人们还来不及反应,便全部下跪叩首。

那一刻,山河拜伏,这天下万物尽皆在这女子脚下。

花竹意在殿内远远地看着那个女子的背影,一时之间心里百感杂陈,再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只能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尽量平静。

他慢慢侧头,看向身侧的萧羌,白衣帝王转头看他,只是沉稳一笑。

你自由了。

萧羌轻声对他说,那一瞬间,花竹意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眼里的那个女子已经找到她生命中的比翼,振翅而飞,凤舞九天,她已从那个延续二十一年的噩梦里走了出去,再不回头。

那么……他也该走出去了。

嗯……

他点点头,对萧羌笑了一笑,隐在长袖中的手里捏着一纸信笺,慢慢地揉碎。

那是真都帝写给他的信。

她说希望再见他一面。

他拒绝了。

他只写信回答她,请像爱我一样地爱姐姐吧。

回信的是他的父亲,那个男人说,好,他们会爱她,补偿她,再不让她痛苦难过。

于是,他真的自由了吧。

仪式完成,走出宫城,花竹意把那粉碎的信笺仰天一撒,他头也不回,追向前面那白衣帝王而去——

他自由了,不会再做噩梦了。

明初元年,明初帝登基,皇夫获封圣武帝君,明初帝诞一女,任帝君为叶氏族长,年名会年官。

明初二年,明初帝封帝君为圣武帝,继开国太祖皇帝后,再开帝君封帝之例。

明初八年,明初帝废伏师之制。

明初十九年,荣阳圣严帝元让崩,无嗣,荣阳乱,明初帝助旁系登基,遂得荣阳半国。

明初二十八年,明初帝灭荣阳之国,于东陆之上终与大越分庭抗礼。

那些其实都是很遥远的未来了,现在是要知道,这个在后世被尊称为塑月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不世出的君主,正牵着她那同样以千年第一名将的身份彪炳史书的丈夫,慢慢行来,身前桃花障目。身后重云皑皑,于此一世,比翼双飞就好了。

番外

胭脂鸩

他说,鸩酒剧毒。

她说,不必人心。

符恒在五岁之前并不叫符恒。

他叫秋生,李秋生,他的父母也不是荣阳第一名门雍国公和他的侧室,而是京郊的一对佃户夫妻。

关于他的身份转换,那是一个在这样的时代很多见的故事。

他母亲的母亲,是城里大户人家豢养的胡人歌伎,年老色衰,随意像畜生配种一样配给了佃户,生养下与自己少年时代一般如花似玉的女儿。那遥远的锦衣玉食丝缎缠头的故事集便伴随着他的母亲,就此长大。

自古英雄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除了白发苍苍,红颜最怕的,其实是泥盆养牡丹。他的母亲碧玉眼,芙蓉面,却要日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纤细指头永是薄茧,便衬得小时候绕膝母亲粗布裙下讲述的那永不褪色的豪富奢华是那样美丽的梦。

怎会甘心?

于是这不甘心就化作了蛇,日日盘旋啃咬着他。

于是故事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那日唇上柳梢头,有王孙公子锦衣而来,惊鸿一瞥,低门矮户里有绝色女子嫣然一笑,便成就姻缘。

当天夜里,白马载王孙红颜,逍遥而去,成就传奇。

但是,传奇的高昂代价却往往都是那美丽故事里的配角——正如他的父亲。

符国公一妻六妾,宠姬十数,通房丫鬟无数,这样多的女人争夺一个男人,偏生那个男人又喜怒不定,心机莫测,最爱看这群豢养在金丝玉笼中的女人为了他而厮杀血溅。于是,脂粉香气之下便是盖也盖不住的血迹斑斑。

他的母亲,一个出身卑微低贱的女子,在这血溅花荫的无声杀伐里,成了最后一个胜者。

因为极端贫穷而酝酿出的极端欲望,让生育他的这个女人美丽得不可方物,她如同一尾出身低贱却艳丽的鱼,逆流而上,从初入府的丫鬟道后来的侧室夫人,冷酷而坚定地步步行来,步步皆血。

她的血,别人的血,还有,她第一个丈夫的鲜血。

她一直没有生育。

但是,她需要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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