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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陛下的笑话婚姻(宅女系列)(95)+番外

“那又怎么样呢?”看着那个女子整装完毕,他才淡淡一笑,悠闲托腮,漆黑长发从衣衫上滑落一侧,便陡然带了一种阴霾的俊美秀丽,再度重复自己的话:“那又怎么样呢?有相同的血缘又如何?她是我的妹妹又如何?元让,我为了你连我自己都能推下去,何况别人。”

“元让,我和你,都是踏着所谓手足的鲜血才走到现在这一步的。”说完这句,他看着对面陡然苍白了一张容颜的女子,好笑似的侧头,起身离开。

何况,他根本不认为那是他的妹妹。

当天回到府邸,他特意唤来妹妹,那个女子天性聪睿,知道向来不关心自己的哥哥唤了自己来,必是有他的用意,便盈盈知礼,把那十分傲气收敛了七分,还有三分因为年纪太小,没有吃过苦头而浮在眉梢。

符桓让她坐在自己旁边,也不说话,只是长久的看她,然后,伸出手去,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对于这个对自己而言几乎和陌生人没两样的哥哥伸手碰触,少女眼底一冷,却动都没动,符桓一看,唇角就泛起一线若有若无的微笑。

没有感觉。

他和这女子有一半的血缘关系。

如果他真的决定把她送入元让后宫,那么等待着她的,好一好,是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孤单寂寞,坏一坏,披发覆面,口塞糟糠弃尸荒野,然后全族的人陪着一起杀头——多好。

即便知道她所要面临的是如此险恶的未来,也依然,没有感觉。

即便,她是他的妹妹。

他这一生,从未有人教过他,该如何去爱人。

他和她坐在这里,表面上兄妹情深,实则,末路。

胭脂鸩(下六)

于是,他笑了笑,绿色的眼瞳里泛起了一线不易察觉的癫狂,然后送了几样女孩子会喜欢的珍玩给她,把她打发走了。

二个月后,皇子元让和符国公之女的婚事便提上日程。

对于这个可能败露元让性别的婚姻,皇后在最开始歇斯底里的不肯点头之后,倒也想了个明白。

元让不可能不结婚,这个坎一定要过,那么,与其让其他朝臣塞一个太子妃,还不如符桓的妹妹,至少,本就是一根绳子上吊死的蚂蚱,不如再多紧紧的绑上一层。

但是,她还是尽可能的拖延着成婚的期限。

转过年去,元让在十八岁的时候,终于戴上了太子金冠,而同年,她和符桓之妹的婚事就此昭告天下。

二十岁那年,元让大婚告成。

高台之上,他身代父职,挽着妹妹,步步行来,走入那宫阙万间,楼阁凄深,然后大殿之内,那个被她呵护长大的孩子红衣烈烈。

他忽然便有了错觉,仿佛要和她成婚的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自己。

心里某个地方便陡然的疼了一下,然后微微变凉。

止步在大殿之外,他看着那个跨入门中,即成为皇族一员的,和自己有一半血脉的女子,盈盈向那个红衣男装的女子而去,然后款款而拜,三跪九叩。

礼成。

元让已在名义上属于另外一个人。

耳边钟鼓齐鸣,他几乎有些惊悚的在这震天的声音中张开手指,然后,他笑了起来,清楚知道,自己手中什么都不曾握住。

无论是命运还是元让。

那一晚,他回到张灯结彩的府邸,刚入得门去,就被自己娇养的女儿缠了上来。

小姑娘四岁,正是招人疼的时候,他教养得严格,却也粘他粘得紧,看着女儿娇软软的扑过来,他伸出双臂紧紧抱住,然后慢慢的,微笑。

“阿爹会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丈夫,最好的婚礼,让素儿幸福安泰,平平安安。”

他这样说着

接下来,他的妻在第二次生产时故去,他那时候还在战场,和他对阵的是他十年前初战的对手,只不过十年前,他对面的那红衣战神一般的青年是大越的亲王,十年后,却是塑月帝国继承人的夫婿。

但是即便身份如何改变,对面的那个青年都依然和十年前一样。

他眼神明澈,秋水无垢。

他凭什么?

十年前和他一样纯净的孩子如今已污秽不堪,他凭什么还这么干净?

符桓想,他凭什么?

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毁了他。

无论如何。

于是那一战中,他拼尽自己死后被龙骨噬魂,永不得转世这样苦楚,将龙骨之力完全激发,将那个东陆之上第一名将格杀当场。

然后,回得国来,满府却素白银裹,迎接他的,就是妻子的死讯。

停灵已过,不要说最后一面,他连那个身为他妻子的女人的尸体都没有得见,回应他的,唯有屋内一个孤孤单单的牌位。

他并不爱这个女子,然而那个女子爱他。

岩软儿,这些年来夫妻,低眉笑语,只盼他一个明皇簪花,举案齐眉,可他除了虚假,什么都未能给她。

倒不悲伤,只是歉疚,就仿佛孩童去买糖,要的是一文的糖人,但是店家疏忽,给的是十文的糖人,拿去之后,心里窃喜,却也渐渐泛上一些心虚内疚。

能给她的,也只有死后哀荣罢。

把事情处理了一下,他去跟母亲见了一面,才知道妻子病亡之时,被追封了向国夫人,哀荣俱有,说了一会儿,他问起女儿怎么不在,他的母亲叹了口气,说被太子妃接入府邸了,符桓楞了一愣,也顾不得疲累,立刻奔赴城外的太子府。

成婚之后,太子妃就被皇后绊在了宫里,元让还是独住,他来去惯了的,就直接向元让的卧房而去。

元让所住的院落曲曲折折,房间在深深深深,除了一扇门,连窗户也没有。

她自小就住在这里,仅仅为了掩饰她的性别,连侍女都不用,几乎事事亲力亲为。

她从来就是这样孤单的,一个人生活。

他是她孤寂如笼的生命中,唯一一个为她推开门的人,然而,他为她推开的门是羊肠小径,悬崖万丈,即便她步步留心,却还是摔了个粉身碎骨,欲飞不能。

他慢慢走近了,然后推开门。

这走廊特殊处理过,屋内人如何即便只隔着一层木门也听闻不见,但是走廊上掉了根针,里面都能听到。

他没有刻意放轻脚步,进去时,只看到帐幔后一只纤秀的手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无声过去,看到元让靠在榻上,膝盖上伏着一个娇小孩子,正是素儿。

那一瞬间,烛光暖黄,她伏着身子,一手拉着盖到孩子下颌的锦被,一手轻轻顺着孩子柔滑长发,她的衣衫是素色的,那裹了鲜艳锦袍的孩子仿佛绽放在她怀里的一捧鲜艳花朵。

她和素儿就象母子,然而,这个女人却再不可能拥抱自己的孩子。

那一瞬间,符桓苦笑,然后走上前去,抱走了那小小孩子,安置到隔壁小床上,便准备去客房,却被元让拖住了衣角。

元让没抬头,只是低着头牵着他的衣角,符桓看她片刻,忽然就笑了起来,弯腰,握住她纤秀指头,柔声道:“……你在安慰我吗?”

她没说话,他却笑得越发开心,然后慢慢扳开她的指头,“还真没这个必要,元让,我一点都不伤心。”元让猛的抬起头,眼睛里一片不敢置信,符桓不由得真的开心了起来。

“……死的是我的女人,不是你的丈夫,元让。”

“所以呢,这和你没关系。”

“说实在的,不仅没关系,你还该开心才对,毕竟,把你害成这样的男人的妻子死掉了,你该欢欣鼓舞,鼓掌作乐。”

说完,他施礼离开,到了隔壁,看着把自己埋成一团的自己女儿,就这样静静坐了一夜。

他清楚知道,隔壁的那人也整夜未眠,于是他心里便隐隐的满足。

她还是喜欢他,过了这么多年,经过了这么多事。

她还是喜欢他,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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