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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狱(56)

捏着咖啡的罐子,张以宁看着面前这个在他眼里和之前一般无二的女子,低声轻轻问道:“若素,你快乐吗?”

第五十一章

“……”安静的想了想,若素点头,“很快乐。”

张以宁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

仰头看着自己的兄长,若素忽然侧头微笑了一下,样子纯真驯良,是他记忆里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总在自己面前露出的样子。

“阿宁,你一定会觉得我今天的样子又放荡又无耻,但是,这是我真实的一面。你知道的,阿宁,我是故意的。不管多放荡,多无耻,那都是属于我的一部分,我希望你知道。”

不要求他认同,只要求他知道。

知道她和任宣是一样的人,没有谁引诱谁,没有谁欺骗谁。他们是同一类人,即便是别人认为的堕落放纵,也是他们彼此拥抱。

张以宁慢慢回想着片刻之前自己看到的情景,唇角的笑容慢慢加深。

如果张以宁愿意,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出他的情绪。

若素看着他,并不清楚刚才的那一幕对他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她继续慢慢地说,“阿宁,我是个S,我在S&M俱乐部打工,从十七岁开始。”

这句话一出,张以宁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但是也不见怒气,只是高深莫测着。

半晌,他开口:“……看来,我在英国那段日子,对你确实是疏于管教了。”

“那跟管教没有关系,那是我的天性。”若素安静的反驳,样子却是柔顺的,半点都不像反驳,“阿宁,我知道你想把我教育成善良温柔,贤惠又聪明的女性,但是抱歉,我不是。”她仰着脸看他,看着自己兄长那双深黑色的眼睛,一刹那,觉得有想哭的冲动。

“我嗜血又残忍,我喜欢看男人在我脚下呻吟,这样我才能获得快感。抱歉了,阿宁……没有长成你想要的样子……”笑着这么说完,她终于哭了出来。

阳光清浅透明,透过树隙射成斑驳模糊重叠的圆,她仰着脸看他,微笑着,流出眼泪。

“……”张以宁没说话,只是伸手,擦去她的泪水。他刚刚擦去,那晶莹的液体随即再度滚落,落在他的指尖。

“阿宁,我和任宣一开始就是一类人,他如果是放荡,我就是下贱,阿宁,我长大了,我自己的事情,我希望,我可以自己决定。”

“对我而言,到底怎么才算是幸福,我希望可以由我自己来选择,也许我的选择真的是错的,也许我会在若干年后后悔没有听你的话,但是,阿宁,可以给我一次犯错的机会吗?”

张以宁长久的看她,没有说话。

过了相当长的时间,张以宁才慢慢开口:“……你让我为难了,阿素。”他显然在思考什么,说话的语速较平常慢上许多

“看起来,我真的是对你疏于管教了。”张以宁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女子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却看到自己的兄长微微笑了起来。

“你长大了,也成年了,你已经可以并且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了。你认为我会对你怎么样呢?你该知道,到现在为止,我也不认同你的说法,我是不是会把你抓起来关在荒岛上关个十几年?”

若素没说话,张以宁饮尽手中的饮料,转身丢到垃圾箱,才慢慢走回来。

“你说得没错,你成年了,很多路你都该自己选择,这个世界上,谁都好,能为自己负责的,始终只有自己而已。”说到这里,他伸手抚摸着妹妹淡色的头发,轻轻笑起来,“我并不是古板的人,你知道的,所以,只要你想清楚了,我会尊重你的决定的。”

“……”若素楞了楞,随即微笑起来,脸上还有晶莹泪痕,那样子非常动人,仿佛含着露水的花瓣一般。

看她终于不哭,张以宁笑起来,低身擦干再不往外渗透液体的面孔,他说道:“不过,这并不代表我接受任宣,不站到我面前,足够强的话,我是不会把我心爱妹妹的手交到他手里的。”

说完这句,他想了想,忽然笑起来:“说起来,我几乎没听你叫过我哥哥呢。”

她很少叫他哥哥,都是阿宁阿宁的唤,正如他叫她,也只叫她阿素一样。

在这孩子眼里,自己似乎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兄长吧?

不是也许,而是确实,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呢。

以一种微妙的惆怅眼光看了看那个阳光下泪痕宛在的孩子,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张以宁拍拍若素的头,笑着说,我也该回去了,就此和若素分手。

在上飞机之前,张以宁拿出手机,想了想,给朱鹤发了条短信。

那条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进行第二阶段操作。”

发完这条短信,他慢慢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乱的的头发,唇角忽然就弯出一线锐利弧度。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朱鹤正和萧羌一起盯着下午2点半之后,重新恢复交易开盘的股市,收到短信,她看了一眼,正好萧羌转头看她,她露出一个苦笑。

“以宁生气了。”

说完这句,在萧羌开口询问之前,她俯身看向屏幕,不再解释自己刚才那句话。萧羌看了她一眼,眼波路转之间,似乎就察觉到什么她话中难言之隐,也不说话,只询问一般眉梢微调,她苦笑着摇摇头,答了直觉两个字,就重新回到电脑前方,看着上面三色K线搏杀。

她微妙的就是知道。

张以宁很少生气,但是这次,她非常肯定的知道,就是生气了。

那么,任宣要自求多福了。

可以肯定,一定是和若素之间发生了什么,张以宁才会生气,那么无论是谁的错,张以宁都一定会迁怒到任宣身上。

张以宁极度护短的性格,她再一清二楚不过。

想起在订婚宴会上和她有过一面之缘那个银发青年,朱鹤闭上眼轻轻摇头。

她现在自顾不暇,已经管不了别人那么多了。

再度睁开眼睛,她看着面前持续变化的股市大盘,清秀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微妙的兴奋。

“会赢吧?”朱鹤手指搭在萧羌身后的椅背上,那个刚刚获得影帝殊荣的白衣青年懒散一笑,修长指头拂过自己漆黑长发,拈了几丝在手指上把玩。

“一定会赢这种话我是什么情况下也不会说的。”萧羌靠向椅背,一只手轻轻敲着桌面,“只不过可以肯定,不会输而已。”

现在在他对面的人不是谢移,他非常清楚。

应该是任宣吧。

说起来,萧羌本人对金融完全没有兴趣,所以在毕业之后才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自己最具备才能的金融,选择了自己最有兴趣的演艺。

但是,在这个被他抛弃的世界里,如果硬要说有谁能一举激起他的好胜心,并与之较量的,只有任宣。

这也是他这次会二话不说和张以宁回来,并且帮助他的理由。

比他年长数岁,一个学校一个系出来的学长,在他之前,被学校的师长誉为奇才的男人。

从进校那天开始,打开机房的电脑,基金数字建模也好、模拟股票实战也好,甚至于在金融信托产品预演里,这些纪录之中,任宣这两个字都在顶端微笑。

然后,莫名其妙的,任宣激起了他于金融微小到几乎不计的好胜心,这些被他一个又一个的克服过去了,有的很快,有的很慢,有的甚至在他毕业前才以极其微小的差距拿下。

所以啊,已经很熟悉了。

“任宣”所喜欢使用的方式,他的频率,节点,都已经非常非常熟悉了。

坐在电脑前,萧羌忽然有一种错觉,他现在所处的整个世界迅速退后消失,在电缆和电子元中奔走的信息流忽然合并纵横,构成了一个线形的世界,无数的0和1组合起来,在他对面,形成了一个青年男子。

银色的头发,总是微笑着的俊美面孔,耳上垂有一枚小小的月球仪,套在指头上的手术钢戒指覆盖了整个指节。他斜靠在那里,象一只意态悠闲的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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