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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狱(64)

“所以,不要责怪你哥哥。因为……你如果选择了任宣的话,那未来就太辛苦了。”

“辛苦?”若素一时以为她是在说任宣就算放出来之后也背着案底,但是她立刻醒悟到朱鹤不是这个意思,她别有所指。

朱鹤轻轻点头,发现棋盘上两个人谁都没在下了,苦笑一声,把棋盘丢开一边,她想了一想,决定把兜了一大圈子的话,重新绕回原点,“嗯,是的,辛苦,任宣没有背景,你和一个没有背景的男人在一起,你还是他,都过于辛苦了。”

“……背景?”若素彻底的狐疑起来,她谨慎的打量对面的女人。

朱鹤露出了一副“我想想该怎么说”的表情,过了片刻,才斟酌说道:“……因为你的孩子将会是东环的继承人,所以,你的丈夫人选就格外重——”

“不可能!我的孩子怎么可能继承东环?!”若素真被这句搞的炸毛了,她站了起来,声音提高,略有激动的截断了朱鹤的话,而对面的女子在她要说下一句话的时候,安静的微笑,轻声道:“……因为我没法生育,所以,只有你的孩子才能继承东环。”

若素一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那个单薄清瘦的女子低低的声音袅袅回荡着。

“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觉得,如果不能给最心爱的男人生孩子,那就不如不生好了,然后这么蠢的愿望,上天就让它实现了,我和你一般大的时候,恶性子宫肌瘤,我摘除了子宫。谁的孩子也好,我再也不可能生育了。”

但是那时候她居然觉得正好,喜不自禁,现在想来,却只觉得一线辛酸痛苦。

她再不能为所爱的男人生儿育女。

“阿宁和你一样,都是不会表达的人。你们都只会努力把自己认为最好的捧到珍惜的人面前。”她轻轻笑道:“你对他而言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他亲手抚养你长大,他又很清楚我和他之间不可能有孩子,于是你就不仅是他的妹妹,还几乎象她的女儿一样。不是经常有那样的笨蛋父亲么,过于小心翼翼的溺爱着女儿,所以对于女婿的所有统统看不顺眼。你想想,如果你是个正统古板的老爹,某天心爱的乖巧女儿领着一个银呼呼脑袋又吊儿郎当看上去就很不靠谱的男人回来,你也会生气吧?”

想了一下她的比喻,若素噗嗤一声笑出来,朱鹤也笑了一下,眼神却又带着哀伤。

“父亲啊,总是这样患得患失的,女婿一点坏毛病都会被放大。他要你继承东环,就想费尽心思给你安排最好的最方便的路。华林背后是华氏家族,他和阿芙蓉又是表兄弟,这样的家世,你和他在一起,可以少走很多很多路。”

“……但是,他认为好的,并不一定适合我。”若素轻声道。

朱鹤点点头,“阿宁走偏了,因为,他的面前放着的范本是我。因为爱了不该爱的人,所以非常非常痛苦。他真的是怕了,他那么珍惜你,他不想看到你和我一样。但是他是个笨蛋,即便在商场上所向无敌,一旦碰上这类事情,就笨手笨脚,结果搞的跟个妹控老哥一样。”

“……你认为我爱上任宣是错的吗?”

“不。”朱鹤想了想,又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爱上谁,该或者不该,应该是由你自己判断,而不是我,也不是以宁。”

“……”若素点点头。

是的,她的人生,合该由自己,而非其他任何人来代替她判断。

“我不能说我的孩子未来一定不会继承东环,但是我必须要说,那要看那个孩子自己的愿望。朱鹤,你说的一切我都了解,我知道哥哥是为了我好。但是,如果他伤害了任宣,无论初衷为何,我都恨他。”

“……”朱鹤点点头,起身收拾起桌上餐盘,转身离开。

在她离开之前,若素忽然低低唤了她一声:“朱鹤……”

“嗯?”她在门口回头,伶仃身影被切割成光明与黑暗的两极。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她呐呐。朱鹤却平静的看她,然后轻轻微笑。

“我是个乖僻任性又扭曲的女人,看到你和任宣幸福的在一起,我嫉妒我不甘,但是你和他就这样分开,我又觉得不好;我喜欢看你和阿宁因为我彼此疏远,但是你和他真的误会我又觉得难过——哪,我就是这么没道理的女人。”难得笑得巧笑嫣然,朱鹤说完,就推门离开。

因为你和我实在太象了。

这是她没有说出口,而她和若素都清楚的事情。

看着朱鹤离开,若素深深吸气。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这么告诉自己。

股市的形势继续起伏跌宕,ZS和东环如同两条彼此咬住要害的蛇,挣扎反复彼此攀缘,投入了数以百亿计的金钱所结出的果实,就是在19号当天,富华银行的股份攀升向了18元的区间。

而当谢移专心致志和萧羌争夺富华银行的股份时,东环不惜耗费庞大的人力物力也要获得的真正目标正不为人知的落入张以宁的掌心。

——从一开始,张以宁就没有和ZS正面决战的意思,这场金融狙击一开始所要猎获的目标就是ZS旗下一个合资企业,也就是刚刚上市的澳门保险公司。

根据合约,澳门保险公司上市的时候,将持有一定份额的ZS是股份,根据当时兑换所得,它持有大概7%的ZS股份,这才是张以宁要狙击的部分。

根据协议,澳门保险公司的所有的原始股份持有人,在上市五年内都承诺不减持股份,因为有这个条件约束,所以谢移对这部分很放心,但是,缺乏任宣卓越的洞察力和金融远见,又因为再也不放心把检控后台委托给别人,而亲自上阵,因此导致缺乏时间来观察,在这方面本来就不是很擅长的谢移并没有发现这其中的不对劲。

在他没有发现的时候,这张名为陷阱的金融局网已经慢慢合拢,勒紧了ZS的颈项。

“……东环的这个计划就是这样,现在已经开始收口了。”坐在检控室外的小隔间里,透过透明的玻璃,朱鹤给若素讲解这次陷阱的重点。

简单说来,这是一场外围股份绞杀战。

政府并没有摧毁ZS的意思,只是想把它收归麾下,所以就选择了一种损失最小的收归方式。

首先,朱鹤本身拥有9%的股份,东环本身拥有3%的股份,这部分加在一起,就是12%。但是ZS流动的散股股份第一几乎不可能完全收购,第二即便收购了代价也过于重大,意义不大,那么,就不如让ZS主动把股份吐出来。

澳门保险公司就是抛出的香饵。

除了东环之外,没有人知道,05年向BCP收购澳门保险公司的,真正的买家并不是大新,而是东环——

布置下澳门保险公司这个香饵不过是众多饵食中最省力的一个,很幸运的是,ZS顺利咬饵了。紧接着,让ZS占据澳门保险公司绝对优势股份,让它不起疑心,这时候,换薛家粉墨登场,当然,那八亿港币背后的推手,也是东环,八亿港元所换得的股份,再加上这场金融狙击里所悄然无声获得的澳门保险公司的股份,握在东环手里的股份,已经高达51%,这就代表着,澳门保险公司拥有的7%的股份,已经成为了东环的囊中物。

这样,朱鹤和张以宁手里ZS的股份,就是19%。

但是,第一大股东依然是谢移,谢移手里仍牢牢的握有一票否决权和任命行政总裁的权力,第二大股东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若素记得很清楚,任宣和她说过,ZS之所以可以这么多年牢牢的将控制权控制在朱氏一族的手中,其中有一条就是,一旦手中股份额到达某个程度,按照申购合同要求,它再次出卖,就必须要向第一大股东优先出售。这样算起来,就算萧羌手里还有5%的ZS的股份,按照合同,如果他要出卖,也必须要向谢移优先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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