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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策羊同人)哥舒夜带刀(10)+番外

主意已定,临刀连夜离开浩气盟营地,去做自己的任务。

第九章

临刀被包围的时候,正在喝茶。

茶并不好,就是一点不知道煮了多少遍的碎茶梗,随便在滚水里浸了浸,滤出淡黄色的汁子,有一丁点味道而已。

这里已经是龙门荒漠深处最后一个补给营地,他追踪一队无恶不作的马贼到了这里。

在这种地方,水是异常珍贵,等同于黄金一般的贵重资源。

临刀喝得非常小心仔细,双手捧着碗,那样子居然有一点虔敬的味道,十分好看。

直到碗中涓滴不剩,他才慢慢放下碗,转头,看向拿着刀指着他脖子,打扮成小二的盗匪。

他没有立刻站起来,只是从袖子里排出了一吊钱,向前一推:“茶钱。”

一群盗匪怪笑一声,说这耗子脑袋坏掉了吧,我们花了这许多功夫,把你这个杀了我们兄弟的耗子诱到这里,这时候命都快没了还在说茶钱。还有人怪声怪气地笑,说耗子把钱收起来,这碗茶就当我们黄泉路上请你喝一碗罢!

临刀清冷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说了一句,茶钱是茶钱,命是命,最好算清,两不相欠——

欠字出口的一瞬间,临刀手中轻剑出鞘,剑身一震,有剑啸若九天龙吟,秋水一样一泓剑光暴起,如虹如电,如流星坠地,一群冲在前头的盗贼躲避不及,方圆数丈之内被他剑气生生绞成一片血海!

血肉横飞,惨叫震天!

而纯阳道子站在这一片残肢断骨之间,手中轻剑上一缕鲜血沿着血槽轻轻滴落,在沙地上汇成一小洼血潭。没有一丝表情。

有鲜血落在他乌黑发上,像是夜空中盛开了不知名,壮烈而盛大的红花。

雪衣的道士伸指轻轻弹了一下手中轻剑,剑身震动。他眉峰冷肃,轻轻阖了一下眼,再度睁开,眼底无悲无喜。

马贼首领一声咆哮,所有埋伏在周围的马贼全部涌了上去——

临刀慢慢举起了手中轻剑。

纯阳晏临刀,有寸铁在手,未尝一败。

哥舒衡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牵着一峰骆驼,站在茶棚不远处的沙丘上,只看到剑气层叠,临刀如同巨大的雪鹰,在这一片天地间展翼击天——

摩挲着自己的嘴唇,男人无声无息地轻笑,漆黑眼底,现出了一点碧油油的绿意。

这场战斗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

当晏临刀一身白色道袍被染成血红的时候,他的对面只剩下了马贼首领和三个近卫。

他剑尖点地,一双眼睛只盯着前面四个马贼。

他的四周,尸骸遍地。

临刀慢慢抬手,抓住肩上半截铁爪,一点一点的拉出——他已没有多余力气,只靠着轻剑上凝着的一点真气,不至于让自己双膝着地。

四下极静,临刀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跳,甚至于血流过肌肤的声音。

他快站不住了,他眼前渐渐发花,听觉和嗅觉都开始模糊,喉头不断有腥甜的液从舌底涌出来,从齿列间漫出来,顺着下颌流淌下去。

铁器从骨头里一点一点□,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就这么突兀响起。

铁爪落地,砸在鲜血满溢的沙地上,一身闷响,就象砸在人心脏上一样惊心动魄。

他已无抬手之力,他连前方敌人到底有几个都看不清——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一脸血污的道士似乎笑了一下,他慢慢地,举起手中轻剑,手腕颤抖,他只说了两个字:“再来!”

这一声是压断骆驼脊背的最后一根稻草,马贼首领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号,转头就跑!

临刀既没看见,也没听见哀号,他只听见一个清润男音悠悠然传来:“需要我帮忙吗?嗯?”

他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临刀唇角弧度更大,只是透出的意味更加轻蔑锐利。

哥舒衡是谁,他也配说这句话?

他抬头,勉力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他视界一片模糊,只隐约看到有人牵着一峰骆驼,缓步从沙丘走下。

烈日若火,沙海熔金,脚下血池,这整个世界都灿烂夺目,却全及不上那缓缓走来的男人。

不知怎的,临刀就模模糊糊想起来这男人过去的样子。

第一次他被压在榻上,哥舒衡长发垂肩,风流雅致,之后银甲朱枪,英俊挺拔。

却全都不及这一次好看。

他看着一身颜色鲜烈的异族服饰,慢慢走近的男人,又笑了一下,只心里想,人果然要生一副好皮囊,这样无论多坏的人,只要露出乖巧温顺的样子,就能把人骗得半信半疑。

临刀慢慢阖上眼,轻剑落下,点在地面,支撑他身体。

马贼首领一听到这声音,立刻就跟看到救星一样,扯着嗓子喊道:“哥舒兄弟!点子太硬,帮小弟一把!”

听了这句,对面的男子含笑点头,手腕一翻,张弓搭箭——

白羽翎箭,精钢箭头,这一箭,就恰恰好好落在了马贼首领脚前。

哥舒衡的语气十分温和,他说,贺九爷啊,对面那个道士是我……嗯……姘头……嗯,不对……啊,按照汉人的说法,是我相好的。

他说完这话,马贼首领面色一灰。

这哥舒衡其实不是恶人谷中人,只是他有几个好友,在谷中颇有一些分量,哥舒衡交游广阔,长袖善舞,有的时候就帮朋友一些小忙,他和哥舒衡点头之交,但是看现下这样子,只怕和那个道士才是一路。

哥舒衡武功极高,自己剩下这四个人怕不是对手,马贼首领心下飞快盘算。

哥舒衡却不理会他脸上神色变幻,只慢悠悠地拿指头拨着手里的弓弦,一声脆响,他面孔上现出一点微妙的笑意,“我刚才问了我相好的要不要帮忙,相好的不要,那这事儿就和我没关系。”说完这句,他顿了顿,奇怪地瞥了一眼马贼首领,道,“九爷怎么还不回去?”

马贼首领一时转不过来弯来,他傻兮兮地看着哥舒衡,完全弄不明白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他说这道士是自己相好的,但是又说不会帮他,现在又要自己回去道士那边——他回去做什么?

看着对方满脸横肉的脸上忽青忽白,哥舒衡叹了口气,好心地解释:“九爷,你和我相好的是性命相搏对吧?”

马贼首领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九爷您还活着,我相好的也没咽气对吧?”

马贼首领继续愣愣点头。

哥舒衡英俊的面孔上一副十分挫败的样子,他只好又耐着性子解释:“那既然现在两方面都还没死绝,自然要回去再战,到一方彻底倒下为止吧。”

说完这句,他抚摸着手里雕工精美的雪色长弓,唇角弯出了一个温柔但是没有丝毫温度的冰冷微笑。

“顺带提醒一句,我相好的现在应该是昏过去了,胆子大些,走过去,五岁小孩也能捅死他。”

说完这句,哥舒衡觉得自己冲着对方这傻兮兮的脑筋也有义务补充一句:“你们死斗,我相好的不要我帮忙,那我就绝对不会出手,你们杀了他大可以放心的走。”

所有马贼只觉得他疯了。

那个煞神明明还笔直的站在那里!

他一剑就能杀了他们!

几个马贼彼此眼神一对,就立刻四散奔逃!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哥舒衡一声叹息。

他说,即是死斗,就总要一方死光。你们既然不愿选,那我来选罢。

然后马贼首领就听到了“噗”的一声响。

那一声极近,似乎就在自己胸前,但是那是什么声音呢?

贺九疑惑低头,便看到了一支穿胸而过的长箭。

穿透他胸口的,雪白翎羽,精钢箭身。

身体中的力气忽然就都沿着箭杆从破掉的胸口流了出去,贺九踉跄着转身,他的世界倾斜扭曲,迅速地变黑变暗,他只看到哥舒衡背对他慢慢放下弓箭,然后不远处,是和他一样倒下的,三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