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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经年(18)

作者: 一生负气 阅读记录

听到她喊姑姑姑父,我一个机灵坐起来。

眼皮很重,但我还是硬撑着去洗了把脸。姑姑姑父去超市买菜了,我感到自由又舒展。

吃早饭的时候丁琪狐疑地看着我,“你的黑眼圈太惊悚了,昨晚干什么了?”

“我能干什么,就是失眠了。”

“哦,怪不得。”她掀开锅又拿了一个包子,“我大学的时候经常失眠,但回到家就睡得特别好。”

“大学不是天天玩吗,有什么事好失眠的?”

“我大学的男朋友可不让人省心了,天天闹别扭,每晚发消息吵过之后我就失眠,乱七八糟想很多…唉,你小孩不懂的。”

我哪里不懂,这不就是我昨晚想的,精神没有停靠之处吗,她有,她失眠时的思维钉在了男朋友身上。

其实我很早就感觉到,自己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傻姑娘,悄无声息地,我变成了一个早熟的人,懂很多大人的事,察言观色,深谙规则,只是不屑于去讨巧卖乖罢了。

又或许不算早熟,或许我不是特别的,这些都是我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应该知道的了,反正我也不清楚别人。

“我以前的男朋友可幼稚了,交往之前没觉得,之后在一起就像个小孩似的,特别任性,有时候又好笑又生气,我每天都被他烦死。”丁琪给我大概描绘了一下她的前男友,说是烦死,但语气中能听出残留的甜蜜和感情,又埋怨我道,“都怪你,为什么让我想起他啊,等会又看不进去书了。”

“怪我吗?我说的是失眠你自己提起你男朋友啊。”我冤枉。

丁琪端起碗喝粥,不理我。

“我去学校附近的书店买本练习题。”我对已经在书房看书的丁琪说。

“哎呀你真是小可怜,得做那么多题,去吧。”丁琪托着下巴看我,好像她根本看不见自己面前的那一摞大厚书似的。

到了书店,我拿了一本新到的高考杂志往后面的角落走,那儿是我常站的地方,隐蔽又安静。杂志前几页是一些高考状元的采访,后面是做题的技巧,但我只看前面的采访,看两分钟就行。

上一期的采访是一个短发女生,她在高三选择了复读,之所以采访她是因为那位女生本来是理科生,复读时选择了文科,她是这本杂志唯一一个不是状元的同学,但考的相对来说不错,毕竟只用了复读的那一年。

虽然很多大人都只看重结果,不问过程。

我印象颇深,那个女生说,复读那一年面对全新的文科知识,总是变成海绵一样贪婪的吸收,从历史事件年份背到改.革的政.策,经常喉咙沙哑,甚至瘦了十几斤。

像海绵一样?贪婪的吸收?

能说出这话的,心里大概是有深沉的热爱,也是因为这热爱,所以她在复读时果敢地选择了文科。

我看到那篇报道,心里风起云涌。我这短暂的学海生涯,很少见到过真正热爱知识的人,身旁的人似乎都和我一样,被世道督促着才得以学一些东西。

热爱,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想一下会发奋,想两下会流泪?

而这一期的平头男状元说,这是发挥最好的一次,我心里很清楚,不能考的再高了。

还有很多关于潜力,关于梦想的言论,但我只记住这一句话,好像看到了高考的边界和未成年高中生的极限。

我把杂志放回原位,去高一区挑习题册,哪本都差不多,最后还是选择了王后雄,因为李芷柔和陈熠都用的这本——随大溜不挨揍。

踏上回家的公交车第一个阶梯时,我不由自主回头看了书店一眼。

大半个月后,朱宁到班后把书包甩到桌子上,气喘吁吁地问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在学校门口的书店,你是不是看到我了?”

“没有。”

我脑海中想起朱宁站在第一个书柜前挑书的样子,阳光浅浅地照在他脸上,白嫩嫩地,仿佛要透出光来。他打了个哈欠,小奶牙像极了奶奶家的白猫,让人想去摸一摸他的头。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理盯着他看,又这样愣住了。

他侧过脸的前一秒,我赶紧把视线转回书架上,装作没看见他,抽了一本王后雄去前台结账。

“你就扯吧,你明明看到我了,还是偷看的。”

……

“看了!怎么了?你长这张脸不是给别人看的吗?是不是还要我交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怎么不和我说话?还偷看我。”摔,朱宁说最后半句话的时候竟然有些娇羞。

“你不也没有和我说话?”

“我第一次在公交车上和你说话你不理我,还骗我说不和我一个班,难道还再自讨没趣,总是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又不是喜欢你的男生对你死缠烂打的。”他把书一本本拿出来,气息变得平稳,最后一句的音量有点小,但我还是听清了。

“你第一次和我说话可不是在公交车上。”我停下手中的笔扭头看着他说。

“嗯?那是什么时候?”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一张纸也不垫地踩过我的板凳!

“你——”我咬着下嘴唇,“算了,不说了。”

“怎么说话说一半啊,什么时候?”

“不想说了。”

“你快说。”

“闭嘴,不想说。”

……

“那你现在还想看吗,免费的。”

说话者立刻变换姿势,胳膊撑着课桌,托着腮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

......莫希,冷静,冷静,美色当前,保持冷静......

“你还是恶心别人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莫希,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天性?不是说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吗?快点扑倒啊(坏笑)

☆、一张纸而已

我踏入这栋空空的教学楼时,以为自己又会是第一个到,要在班门口等一会了。

出乎意料地,班里开门了,我从后门进去,发现是顾安东坐在班里。他的背影左动右晃,显得有些焦灼。

而且在我进班的时候朱宁也从前门进来

“这么早?”朱宁对顾安东说。

“今天出成绩单,高中的第一次考试我爸妈密切关注,弄得我也担心。”

“我也是,我爸妈最近好像吵架了,如果考不好他们该更生气了。”

“你爸妈最近怎么总是吵架?”

“谁知道,我就希望这次进步一点他们也缓缓再战。”

该死,谁要一大早起来听他们俩的对话,了解他们的情绪,还被告知马上就要出成绩了,然后还要知道他们的家庭情况,知道他们爸妈多关心孩子的成绩。

我爸妈这两位心大的家长,已经两个星期都没有给我打电话了!

有个人拿着一张纸进来,全班人的目光都随他的脚步移动,这时候广播开始放音乐——该去操场参加升旗仪式了。

但是没人动。

直到那个人坐下,大家才松动了一些,不一会儿,他周围已经围了一堆人。

有些人伸头看了一眼就走了,有些人一直围着,交头接耳,研究来研究去。

“成绩出来了,在班长那儿。”郝仁对着来晚的陈熠说。

“你看了没有?”

“没有,人太多了,等会他们看完了我们再看吧。”

“等什么等,该下去参加升旗仪式了,让人帮我们看一下吧。”陈熠伸长脖子对那堆人喊,“朱宁!给我和郝仁看看考了多少名?”

“等一下!”人堆里传来回应,“你20名!郝仁,郝仁22名!”

“妈的,还退步了。”陈熠小声嘟囔了一句,把书从书包里掏出来,丝毫听不出沮丧,他好像是在评论一件不相干的事,当事人也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没什么大不了,这几个字我是从陈熠那儿学来的。

“嗳,要不要帮你们俩问问。”陈熠回头问我和李芷柔。

“不用,一会成绩单传到这儿我自己看。”李芷柔回答地很快,如果平时陈熠和她说话,她得反应半天,再吞吞吐吐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