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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经年(29)

作者: 一生负气 阅读记录

而班里的人们却辜负了。

不知谁更幸运。

上衣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应该是短信。

“你老实站一会,班主任过十几分钟会把你叫回来的。”

陌生号码。

一定不会是朱宁那个胆小鬼,他不会冒风险给我发短信;也会不是陈熠,他不带手机;更不会是顾安东,他还没有关心我到这个程度。

是秦可儿吗?

还是李芷柔?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猜到李芷柔,她明明一点也不喜欢我。

“谢谢,但我才不会老实站着。”

回完短信,我把这个陌生号码备注成“好心人”,又把手机放回口袋。

呼……深呼一口气,把脑门上的刘海拨向两边。

我不会乖乖站着的。

我往里面挪了挪,直到听到王中华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声音,才放心从前门溜到后门,途径一大片窗户,有几个同学惊奇地看着我。

我到了后门,看王中华还没有转身趁机从后门进班,轻手轻脚地坐在李芷柔旁边,我原来的位子上。

隐藏在此,还是原来的安全感。

人家常说,安全感很稀有,需要自己去努力争取。

可我常常能体会到安全感这三个字。

在穿着妈妈给买的鹅黄色毛衣的时候。

在不带眼镜也要装进盒子里挂在脖子上的时候。

在头发稍稍长长一点能遮到耳朵和脸的时候。

在坐在这个拥有天然屏障的熟悉角落的时候。

李芷柔被我吓了一跳,我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

等她反应过来,给我递了张草稿纸还有一支笔让我记笔记。

她在稿纸上写了三个字:做得好。

我看了看她,她依然板着脸。

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那个好心人。

“你别乱跑。”

我已经乱跑了。

我在后面扫了一眼全班,看谁拿着手机,没有发现目标。

“你看外面的天。”我回。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神经质地发这些。

但天空应该会理解每一个人。

陈熠察觉到了动静转过头,惊讶地合不拢嘴,指着前门,用气息说:“你不是…”

他迅速理解了,无奈地冲我笑了一下。

接着是郝仁发现我。

他们俩腰挺的更直,坐的更高,两个人还往中间靠了靠。

我心里突然特别感动。

够义气。

这个位子真的比我之前以为的更可爱,我以前竟然拼尽全力要摆脱它,不禁理解了“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那句话。

如果在这儿坐到下课,这事儿就翻篇了,走出教室的班主任会被走廊上涌出的学生推向前,来不及看我是不是还在那站着。

但是那个好心人算的太准,过了十几分钟王中华果然看向门口说:“莫希,进来吧。”

……

“咦?”王中华走到门口找了找,又气冲冲地回到讲台上。

“这个莫希,一会谁看到她让她到我办公室,这次必须请家长了。”

请家长?

不行,绝对肯定坚决一定不行。

“老师,我在这儿。”我边举手边站起来,“老师,我刚才站了一会觉得头晕,刚进来坐下您就喊我了。”

特殊情况要启动特殊功能,我也是女生,我也是会装柔弱的。

不能再硬碰硬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否则我没有好果子吃。

我接着演虚弱,眯着眼,好像眼皮都没有劲儿睁开的样子:“这几天身体一直不舒服。”

那啥?我都说到这儿了再要惩罚我简直没有良心了。

“好了好了坐下吧。”王中华也懒得跟我计较。

“你一个人耽误全班多长时间。”但他还是要说一句让人不痛快的话。

我坐下了,不知是喜是悲,是倒霉还是侥幸,总之朱宁,你这个幼儿园儿童妈宝男不仅长得娘还娘们唧唧的贱人,都!怪!你!!!

作者有话要说:1,2,3.

上一章只有三个人看,扶墙咳血

☆、倒霉的一天3

傍晚放学我坐回了自己的位子,秦可儿安抚我:“没事儿的,其实老师不对,笑怎么能说忍就忍住呢,我想笑的时候也停不下来。”

“是吧,人生中无法隐藏的不只是咳嗽和贫穷,还有笑意,你说是不是?”我眉头紧锁,和秦可儿讨论起来,力证自己没错

朱宁吃完晚饭回来,放在我桌上一杯柠檬水。

“热的。”他说。

淡定,我又对自己说。

仍然没有成功。

“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呢,一句对不起也不说,你怎么这么胆小呢,你当时应该对班主任说是你的错。”我本想忍住不发火,以后离他远远的说不定会冷战到高中毕业,可是一看到他我就控制不住地数落起来。

“对不起?不是我的错啊我怎么说,是你一直在那笑,我都收住了你还收不住,我都掐你腿了你还在笑。”

他是怎么做到毫无愧疚感的,还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好像是我错怪他了,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滚吧。”连同柠檬水塞到他怀里。

人很生气的时候,无话可说。

“那对不起喽。”一个蚊子般微弱的声音在右侧响起,虽然语气和态度都很诚恳,可是短短五个字里面竟有两个字我都不喜欢。

“那?喽?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不讲理还逼着你道歉吗?”

“不是不是,我,我只是不想让你生气,说句对不起而已,我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你还是不觉得你错,那你滚吧。”

“那我滚喽~”

接着他拿出一卷胶带,“看着昂。”

他竟然把胶带弹出去,“啾…”

第四声。

啾你个大头鬼啊。

我把整张桌子都往外挪了半米,以示要远离傻瓜之心。

或许我在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这样执着地逼他道歉,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很多年后我在互联网上看到大众经常对一件事情夸大其词,鼓吹煽动,口诛笔伐。

原来国人都是喜欢这样的,批判、压制,按着头让人当面认错,好像可以从中得到自认为成功的错觉和伟大的快感。

有时候想想也没什么,但大家都这样。

“不是谁的错,是班主任那天情绪不对你又正好撞到了枪口上。”秦可儿安慰我。

“班主任情绪不好?”

“对啊,你没看到他脖子上的抓痕吗,左一道右一道的,伤口还新鲜着,估计和老婆打架了。”

……

“……话说你怎么观察这么仔细……”我对她的发现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心很细的,我考试从没有因为马虎大意被扣分。”她得意地说。

那是应该得意的,一个人每次考试平均算下来因为大意失了多少分,只这一点就比别人领先多少名。

“你别生气了,被罚站对你来说多大点事儿,你之前都那么威风了,还在乎这个。”

朱宁正在和顾安东讨论题目,听到秦可儿的话扭头冲我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秦可儿说得对,生什么气呀。”

朱宁真是厚脸皮,我让他滚了两次还在这儿笑着哄我。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了。

“朱宁,你妈叫你。”

一个沉稳的带点磁性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是王子霖。

我下意识地瞅了瞅秦可儿。

这姑娘虽然面不改色地埋头看书,但我能感觉到她的不自然,她的手都不知道该摸哪儿。

跟我在家看到姑父的时候一样。

“哦,知道了。”

“你妈怎么现在找你啊?”顾安东问。

“我也不知道,最近我爸妈,你知道的,又在天天吵。”朱宁显得有些担心。

他急急忙忙走出教室,往办公室走去。

“秦可儿?”我喊她。

“嗯?”

“王子霖都走了,别绷着了。”我实在不忍心看她别扭的样子,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