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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经年(82)

作者: 一生负气 阅读记录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哪个,哪个都好,我在高一时就看到过高考杂志里对每个大学的描述,有的学校风景优美,有的学校出了很多名人,有的是我偶像的母校,我“呃”了半天也没说出哪个学校的名字。

周翔忙说:“你别误会,我们班让把自己理想的大学写在后面的黑板上,我没想过,也不知道自己想考哪个,就来参考一下你。”

“我,我也不知道,我大概......”我大概,“我大概会去北方。”

“北方?北京?”他问。

“我也没有仔细想过,但是我喜欢北方。”

“你喜欢北方???”李芷柔知道后讶异地看着我重复问了好几句。

“对啊,怎么了?我喜欢北方,又不是喜欢北极,至于这么惊讶吗?”

“可是你明明怕冷怕的要死,大雁怕冷都知道往南方,你怎么还想去北方啊?”李芷柔是见过我和冬天互相仇视的样子的。

“我也不知道......”

竞赛前的那天晚上,我和朱宁坐在石阶上,双手撑地,抬头望着夜空,北方有一颗星星异常亮眼,其他的星星都成群结队挤在中间,只它独独亮在暗黑的北边天中,一闪一闪,钻石一样,似乎是神的指引。

北方的冬天有暖气!很舒服的!数年后我大声地在电话里对李芷柔说。

“那你确定了之后告诉我一下。”周翔回去了,又扭头喊道,“诶!别忘记了。”“哦!”我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怎么就是来问我这个。

我懵懵地走回班里,朱宁还站在刚才的地方和王秋雨说些什么,班里正因为王子霖昨天收到一封情书被班主任截获的事情叽叽喳喳热闹不已,被压抑久了的青春时代是需要一些关于荷尔蒙的故事做调剂。

“你们说什么呢。”我瞪大眼睛用疑问的目光看着朱宁和王秋雨。

“没说什么。”王秋雨看到我来了,立马把声音降低八百个度。

朱宁转过脸看到我,抬起手扶了扶我的后脑勺,用哄小孩子似的眼神看着我,示意我进位子里去,说:“没什么。”

奇怪,今天怎么都这么奇怪。

☆、情书

王子霖收到情书是昨天的事儿了,他交上去的英语作文本里不知道被谁夹进了一封信,班主任拿在手里扬起,在空中摇来摇去的时候,我看到那是一个天蓝色的信封,正中央若隐若现一颗红心,不像是信封自带的,倒像是自己用红水笔画上去的。

而王子霖自己并不知道这份信的存在,信是被偷偷夹在作文本里的,王子霖这个晕菜的家伙直接翻到新的一页写作文,没有看到前面夹的东西,倒是英语老师批作业的时候发现了,交给了班主任。

这种事情是坚决不能出现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的,大家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班主任接下来要严惩当事人,但让他迟迟不动的原因是,没有署名,只凭字迹太草率,太有主观性,没有专业的字迹鉴定家,何况全班约半百个人,字迹一时找不出来。

但班主任是不会放弃的,朱宁刚刚回去他就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抱着一摞作业本:“昨天那封情书现在还没有人主动站出来承认!”接着停顿了一下,又捏着手里的信抖了抖,“这都写的什么?!一个女生!好意思吗!高三了!高三了知道吗!这种事情要从根上坚决制止,谁写的赶紧站出来!不要让我一个人一个人去对!”

“嗷~”我在心里惨叫了一声,替那位神秘的女生,替王子霖。

无人应答。

班主任因为对上一届严格最后收获了好成绩,所以他积累了经验——就是将严格进行到底。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惨叫的太早了——我才是老师眼里的第一个嫌疑人。

“莫希!是不是你?”班主任的声音简短有力,站在讲台上质问我,目光像是一把利剑。

“啊?”我坐在位子上忙着做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站起来的时候余光看到朱宁也要站了起来,顿时恍然大悟,目光直视着班主任,用同样简短有力的语气立即回答道,“不是!”我怕自己再慢一点,朱宁不知道会干什么。

我自然是不怕的,因为本来就不是,但是脸上突的热了一下,我想这是为什么呢,是关于尊严吗,我根本不对班主任的尊重抱什么希望,还是信任,我也从来都知道自己在老师心里的印象,或者是面子,我做我自己,也就无所谓面子。

我想不通了,是到后来我才知道,自己跟自己谈判而得出的结果并不能精准地指导自己的外在表象,有时候自己是劝不住自己的,你知道什么是对的,你了解什么叫问心无愧,你懂得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但你就是还会生气,会难为情,甚至会羞愧。

班里同学都齐齐地看向我,班主任似乎也被我这一嗓子惊了一下,快速地低头在那摞作业本里翻找,抽出我的作业本打开和他手里的那封信左右对比了一下,恹恹地看了我一眼,“坐下吧。”

我心里竟然凭白有种劫后逢生的感觉,感叹自己把字写的群魔乱舞别具一格也是有一点好处。

“现在还不站出来是吧,好,你们都先看书,我就在这儿一个一个对字迹。”班主任说完回头把椅子拉到自己屁股底下,一本本翻起来。

大家都埋头看书了,教室里静的只能听到讲台旁的饮水机烧水的呜呜声。

这时前面讲桌上一阵律动,班主任的脚步声响起,数秒之后:“好,让校长等我一下,我这就去。”随后他便回来收拾讲桌上的东西,立马换上一副凶巴巴的语气说:“我劝你最好自觉,要等我找到你就不是批评几句的事儿了。”随后一阵咔哒咔哒的脚步声,沉重又果决,像是他的“威胁”。

他走后整间教室寂静无声,我仿佛听到头顶的空气化为人形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都怪你!”我去厕所的时候经过王子霖位子旁,愤愤地对他说,“没有你可就没这么多事儿了!”说来也是心虚,这件事他毕竟无辜,我说完出口气就打算赶紧溜走。

“诶,莫希......”他叫住了我。

“干嘛?”我没好气地回头瞅他,“还想害我。”

他站起来,刚想张口,又走了几步出来靠近我耳朵说:“别告诉她。”“谁?”我问。

“秦可儿,这件事不要告诉她。”王子霖动了动嘴唇。

“对了”我突然想到什么,半捂着嘴巴小声说,“你不说可儿我还忘记了,会不会就是她啊。”

“都没有署名,她像是不署名的人吗。”王子霖说着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她也用不着。”

“什么用不着?”“你别管那么多,反正这件事不要说。”他撂下这一句话坐回了位子上。

我今天碰到的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儿!我好奇心很重的!

回到位子上时,我瞥到王秋雨桌子正中央蓦地一亮,是她那只夹在书里的钢笔,笔帽外露在书皮上,一颗白莹莹的亮钻镶嵌在笔帽夹子上,反射着窗外照耀进来的阳光,发散出五彩缤纷的光芒。王秋雨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伸出手戳了戳那只笔,摩挲了一下那颗钻,细细闪闪的一点,分外惹人喜欢,我捏着那本书往我跟前拉了拉。

“你在干什么?!”王秋雨这时恰好回来,声音急促又慌张地大喊道。

我被这喊声吓了一跳,像是做小偷被捉到了似的,连忙松开手,书和书上的钢笔一半的部分被拉到悬空处,“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赶忙弯腰下去捡起来,“我就是刚才看到钢笔好看......”说着我愣住了,手停在半空中,地上除了书和笔,还掉落出一个醒目的信封,朝上的那一面用红笔画了一个半心,似乎是觉得画的不圆润而被搁在了那儿。

“你干什么?!”她也急忙蹲下来把笔和信封都夹到书里去,不到一秒的功夫,地上的东西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