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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你,如此美丽(13)


窗子正对西晒,屋里闷热极了。进门一瞬间,汗从皮肤里蒸出来,跟雨后泥土里冒蘑菇似的,抖索,浑身不爽。
北野把落地扇拖过来开到最大档,吹得陈念一个趔趄,头发扑到脖子上,发丝跟蛛网一样罩住汗湿的肌肤。
见她那狼狈样,他哼一声:“纸片儿做的么?”拿了烧水壶去水龙头下接水。
陈念取下吉他包放桌上,拣拣脸上的头发,四处看,墙壁上贴着海报,有樱木花道,路飞索隆,还有周杰伦。墙上的涂料时间久远,发黄,皲裂开,有的地方肿了包,像老人的皮肤。
他拿出几桶方便面,问:“你吃哪个?”
陈念扫一眼:“酸辣牛肉。”
北野立在桌边,熟练地撕包装,拆调料包;
陈念过去帮忙,挤酱包时手指上沾了酱,北野看她一眼,拿了纸巾包住她的手指,捏住揉搓几下,顺着指缝儿用力抽回来。
像抚弄孩童的手,犄角旮旯都擦拭得干干净净。
陈念抬眸看他。
他转身去取开水,泡了面,找来两本书压在面桶上。有本初中一年级的英文书,封皮撕掉了,书里上画着韩梅梅和李磊,还有位老太太,在对话,
—How old are you?
—It’s a secret.
陈念看他:“你……”才起音,他漆黑的眸光就挪过来安放在她脸上,陈念的脸僵了一瞬,对视两秒后,嘴才反应过来,“多大了?”
他目光不移,淡定反问:“你多大了?”
“十……六。”
他弯一下唇角:“读书那么早?”
陈念点头,想说还跳过级,又怕结巴,就咽回去了。一缝儿夕阳照在两人身上,明媚的,她问:“你呢?”
“十七。”他松松垮垮靠在桌边,抖着T恤领给胸口扇风,忽而问,“你学习好么?”
陈念说:“好。”
北野顿住,看她半晌,问:“没说假话?”
陈念说:“没。”
他默了默,拿起桌上的新烟撕开封条,掏出一根含在嘴里,也不知在想什么,最后又拿下来,道:“你看着挺笨的。”
“……”陈念说,“你,说过了。”
北野看她:“你一直笨着,说几遍都不要紧。”
陈念:“……”
少年的心是敏感的;陈念意识到有个问题答错了,或者说,答快了。
地板上桌子上红彤彤的一道阳光黯淡下去了,北野过去拉开窗帘,推开窗子,人声喧哗;晚风吹进来,带来一阵烤面包的香味;阳光金灿灿的,像面包上的糖衣。
“好香。”陈念说。
北野看一眼手表:“还有两分钟。”
“嗯?”
“两分钟,收废旧家电的人骑车来,去省城的火车经过,新烤的椰丝面包出锅。”他轻轻一跃,从窗子上翻了出去,没影儿了。
陈念惊诧,追去看。
窗台下一道很窄的水泥板平台,连着消防楼梯,楼梯紧挨轧钢厂的院墙,院墙外一条老旧小巷。
北野轻松跳下院墙,消失在巷子对面的面包店里。
傍晚的巷子一派忙碌,裁缝店,小卖部,包子铺,修鞋匠,不一而足。自行车铃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收——破铜烂铁嘞——”
不远处,有一条铁路通向远方。
陈念回到桌边把面桶上的英语书拿下来,揭开纸盖,热气扑脸,还好,面没泡烂。
嘟——,黄昏里传来火车汽笛声。陈念抬起头,微微笑了。
北野翻上窗户,顿了一下;陈念站在夕阳下的桌边撕面桶上的纸盖。落地扇在摆头,大风扫射,吹得她的裙子一会儿鼓起来一会儿瘪下去,白色单薄的布料勾勒出她身体各个角度的轮廓。
窗外,少年的小腹底下烧起一丛火,火苗从胸膛窜上去,撩到嗓子里,烟熏火燎。他翻进屋内,拉上窗帘,室内昏暗一度;
陈念抬头,慢慢地说:“面还很,烫。”
北野把新烤出来的面包递到她手里:“先吃这个。趁热。”
陈念咬一口,蓬松温软,奶香四溢。她身体猛地一僵,北野的手从她裙摆下探进去,沿着大腿内侧的肌肤往上摸。
陈念扭头,与北野的目光相触,他的手在她裙下得寸进尺,低声问:“害怕么?”
陈念躲避着踮起脚尖,他的手尾随而上。她发着颤,眼珠一转不转盯住他,懵懂而惶惑。
窗外,火车哐当哐当,空气震颤,天动地摇。
“害怕为什么跟我回来?”他稍稍用力,几乎单手把她托起;她闷哼一声,手撑着桌子竭力踮高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