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寒门状元农家妻(501)+番外

作者: 湘君 阅读记录

在船上的时候,倒也没有人识破她,唯一不舒服的是跟着这一堆男人挤一个船舱里休息,臭汗熏天的,她有些受不住,看到这些人五大三粗的,嘴里也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

一但停歇下来,他们还聚众赌博,乔宝莹乔装的这一个人,平时也喜欢干这事,她好不容易找个了借口说自己身子不舒服,才从船舱里出来透气。

站在栏杆边上,看着滚滚的河水,她又盘算着日子,此次到了江陵,她得赶紧联系九九楼,先是给李易送去信,然后再给苏辰去信一封,她要直接赶回京城送药的话,那这一趟她就没法跟了,可是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一定要查出幕后的主使人。

那就只能苏辰来一趟江陵了,这样的话能节省不少时日。

乔宝莹跟着这些人坐了五日的船,船来一个小码头前停下,她看到岸边竟有官府的差兵正在巡视码头,没想到那头目上前拿出一块令牌,说了几句,那些差兵连船舱都没有检查,就这样放任他们拉着牛车走远,牛车上的柴禾和草屑,还有一些粮食之类的,不仔细翻找,是看不出来的。

乔宝莹仔细的留意着这是什么地方,没想从码头下来后没多久,他们却走上了官道,这里的官道很偏僻,两边山水静得无声,路上没有行人,连个走商都没有看到。

乔宝莹一路上走来,她都仔细打量了,却还是因为来去匆匆的,没能找到半点线索,他们的队伍似乎刻意的避开了城郡,走的是偏僻的路线。

直到终于进了江陵的地界,乔宝莹看到了九九楼,她没想到会有九九楼建在这偏僻之地来,于是乘着打尖的时候,她偷溜出去,匆匆与九九楼的掌事做了交代,她又偷溜回来,饭还来不及吃,他们又要开始出发。

乔宝莹连忙买了几张饼子揣在怀里,准备着呆会填肚子。

一路上她行事低调,这些人倒也没有寻出她的破绽,这样又走了小半日,他们出了城郡,来到一处荒野之地,队伍忽然停下来。

从山林之地冲出一伙人,他们身上都是短衣襟小的打扮,身上衣裳补丁一个接一个,有的衣裳都已经破了,他们手里有的拿锄头,有的拿刀子,这是乔宝莹第一次看到带着一脸凶恶的庄户人家。

瞧着这些人破破烂烂的,穷得响当当的,莫非是要掀杆起义造反不成?

这一种感觉太过荒唐,她一时间也摸不准,站在人群里静观其变。

这些人一出现,那队伍的头目便上前与人交涉,这些庄户里头有一人,人高马大,身材结实,脸上带着一脸的横肉,一看有点像乡村里的恶霸似的,他站出来与头目交淡。

隔得有些远,乔宝莹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那头目说起这一批武器来,而那乡村恶霸却似乎并不想要武器,他只说村里收成不好,只想找官衙里的人理论理论,并希望官衙里大人能开仓放粮之类的。

明显的,乔宝莹看到这头目与乡村恶霸似乎没有谈拢,反而谈漰了,那头目有些恼怒,正要发飙,身边一人拉了拉头目的衣裳,低语了两声,于是头目交代乡材恶霸守在原地等着,他们还有人要来的。

两伙人就这么僵持下来,队伍全部停滞不前,就地烧火做饭,吃的时候,那些庄户人家都咽了咽口水,朝这边虎视耽耽的看了过来,那头目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发现就地扎营吃饭的举动是多么的不明智。

于是那头目只好将这些人请过来一起吃饭,这些人就像饿了好些日子似的,呼拉拉的将他们煮的粥食全部喝完,还没有吃饱,又有人要吃的时候,不得不把牛车上拿来做遮掩的粮食与柴禾给用上了。

终于将那些庄户给灌饱了,队伍里的人却还没有吃饱。

乔宝莹从怀里摸出饼子,来到一个背风口偷吃,刚吃了半张饼子,就被一位庄户看到,他朝她走了过来。

乔宝莹很快将手中的饼子狼吞虎咽的吃完,看到那人面色黑沉,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

他来到乔宝莹的身边坐下,目光阴冷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身上翻出吃的。

乔宝莹轻咳一声,试探的问道:“你们这儿是闹了灾年吗?”

那庄户却是摇头,也不多话。

乔宝莹就更加疑惑了,不是闹了灾年,这些人为何没有吃的,还一副逼上梁山的感觉。

于是再次问道:“那你们为何吃不饱,家里没有田地吗?”

那人还是不说话,目光却盯着她,那模样若是她不把吃的交出来,怕是不放她走了。

乔宝莹只好从怀里摸出剩下的饼子,说道:“这是最后剩下的,我们千里迢迢押送兵器,在路上也是风餐露宿,没有吃上什么的,这个你吃吧。”

那人听她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感触,接过她的饼子,他并没有急着吃,反而包起纳入怀中,怕是要留着回去给妻儿吃的。

乔宝莹又接着问起了刚才的话题,这人就开了口。

他们是樟树村的百姓,他们原本是樟树村的庄户,家里每人都有田地,江陵向来水土丰富,就算地里收成少,他们也可以打鱼为生,但基本日子还是能过去的。

只是自去年秋时起,他们村的田地忽然被一个富户给霸占,若说也不是无缘无故的霸占,就是村里头忽然来了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此人流浪至此,身上衣裳也不好,村里人觉得他可怜,家家户户都会施舍一点。

可是这人呆在村里头也不做事,就总是等着村里人的施舍,日子久了,村里人就失去了热情,村长打算赶人的时候,这人却开始赌博,先是与村里人赌吃食,赌一次吃一顿。

日子久了,村里人都不知不觉学会了赌博,这人便建了个茅屋开始做赌坊,村里人一但下地回来,都会去那赌坊里玩两把,反正每次输了,就拿一点粮食出来就是,赌资也不大,都在村里人能承认的范围。

只是就是因为村里人忽然染上赌瘾之后,慢慢地这人开始与人赌田赌地,有些人输红了眼的,就头脑一热,将田地给押上,全部身家转眼就没有了。

慢慢地村里人发现不对劲,才发现这赌坊害人,害得樟树村不少庄户家破人亡,有人输了田地心有不甘,就喝药死了,或者投河自尽了。

久而久之,这个开赌坊的人却越来越富有,收走了村里一半的田地,那些没田地的人,他一开始很是礼待,只要这些人愿意留下来耕种,他都要,到时粮食平分。

于是这些输得无田无土的人又生了一些希望,很快村里人对他的防备之心又弱了些,于是又有人去赌,慢慢地,整个村的田地都落入了此人的手中。

此人忽然变了脸,他违背了当初的诺言,原本答应给这些原主们租种分得一半收入的,这会儿他却将田地收回来,并且买下了农仆。

而整个村里的百姓都面临着无田无地的境地,这人又发话了,如果谁愿意再赌一把,赌自己本人,若是赢了,得到先前的全部田地,要是输了,自己甘愿成为这人的农仆。

于是这些穷途未路的庄户,又疯狂的进了赌坊,然后大多都落入了此人的手中成为了农仆,有小部分的人得回了田地,可是却止不住此人的诱惑,最后又输掉了。

于是樟树村的百姓全部落入此人的手中了,他开始苛待这些百姓来,春季来临的时候,便起早贪黑的赶着这些庄户去地里劳作,如果不好好做事的话就没有饭吃,这些人总是被打得遍体鳞伤,要不就饿得面黄饥瘦。

不少庄户人家把妻女都卖了,只为求一口吃食。

乔宝莹听完这位庄户讲完所有的事,她震惊了,她看向此人,沉声问道:“这些田地的地契都已经落入那人手中了吗?”

庄户点头。

乔宝莹又问:“那你们的身契呢?”

那人却是疑惑的看着她,摇了摇头,“什么是身契,只知道那个人给了我们一张字据,说是卖身契,我们都已经签字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