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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情妾怯(142)

作者: 檬檬 阅读记录

这个女人,怎么记性这么好。沈卿卿觉得真是搬起了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随手命人从铺子拿些糕点来,没料到铺子生意这么好,去晚了啥都没了,拿了一些回来还因为自己嘴馋吃了一些,想到男人不喜甜食就凑合弄个自己最不喜吃的给他,这样也被这个女人抓住了把柄。

眼下,水莲低着头,耶诺地说不出话来,本就愚钝迟缓,偏偏编谎话一时也想不出来好的,只能抖着唇装哑巴。

“夫君,这是我一早做的,铺子里是买不来的。”女人娇着脸,这都下肚了,难道还能剖开看不成。

乔蜜儿嘻嘻笑得鬼魅,还想说什么,男人却拉着女人的玉手把人凑近了一些,用着大掌划了下她的脸颊,把那亮晶晶的一抹水滴拂去,“这么爱玩,难得你愿意入膳房了。”

身边两个女人都是一恨,一个熬了几宿没睡做了个锦包一个那么卖力得跳了半晌的艳舞,还不如这个妾室一块破糕点来的值钱。

那粗粝带茧的手掌在肌肤上蹭过,沈卿卿下意识地一回避,也不在男人面前遭人恨了,娉娉婷婷地又去船头与丫头嬉闹。男人也是放纵着她,要丫头给拿个披风也被女人给拒了,面上无半分不耐不喜,只有映烛火越发幽暗沉溺的眸色。

沈卿卿继续软弱无骨地倚靠着船桅,不知疲倦地命丫头挑拨着那些沉浮飘荡的灯笼,微风徐徐尤其醉人,银铃般的笑声浸润着湖波月色。

几乎是突然之间,灯火大作,水声四起,有警觉的丫头叫道:“快看呐,船坊朝着我们这边游来了。”

听言,龙船上的人都抬头望去,可不是,船坊神速,瞬间就要游到跟前,紧随着,那些围绕船坊的小伐也都晃悠着游过来。

疑惑间,那船坊就到了跟前,一个妙影站在船头看不真切,只是一身缀满珍珠宝石火艳霓裳耀目刺眼,那尖细的声音更是清晰无比,指着龙船的方向道:“便是那个女人损了我的灯笼,把她抓过来。”

沈卿卿甚至都未反应过来,只见到船坊五六个黑影气势汹汹地飞身临水而来,五六只大掌朝着她面门、手臂、胸口抓来,惊恐地还来不及躲避,那大掌就到了眼前,瞪大了眼珠子心中一紧。就在电石火光之间,细腰被温暖的大掌一搂,五六个小厮打扮的功夫男子只觉臂上一痛,竟然是被筷箸击中了手筋,纷纷痛哼一声捂着手掌扑通扑通落入水中,那些熬得住的也惧怕地再不敢上前,扶着落水的同伴向船坊游去。未想到这一龙船的女眷后头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隐着这么强大的高手,光是那箸子的力道就深不可测,分毫不差地击中六人的手脉更是精准狠戾地吓人,若非有六人分散了力道,岂不是要废了手。

六人失利往回游去,沈卿卿被男人紧紧搂着半点都不松开,铁掌虽箍在她的腰间也似喘不动气来,不过她顾不上这么多了,随着船坊上的女子尖利地喊了声“废物”,坊中的宾客瞬时涌了出来,一看均是锦衣玉服的高贵公子,身边不乏会武艺的小厮奴才,均来替坊上的美人鸣不平。

听到一声声此起彼伏地吆喝,那些小厮奴才纷涌着飞向龙船,一时从四面八方都有人影袭来,刀剑冷厉闪着幽光,龙船上的女眷惊吓地往后躲。男人把怀中的娇气拂到座椅上,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身边没有带护卫便是大刀也未随身佩戴,霎时目光如炬,身姿如电,一袭青衣在夜中飒飒生风地飞了出去。以一肉躯去当四面八方的剑光刀影,沈卿卿喉中一哽,话未出口就被身旁纷杂的声音淹没了。

“霍大哥,小心!”

“霍哥哥,小心!”、

“大人,小心!”

沈卿卿眼睛都能流出汗来,方才被男人紧握的手臂却是冰凉的,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男人拔了船头的桅杆,如山如夜的身姿在夜中如魔鬼一般,呼呼生风不可抵挡。在花楼中她也见过男人魔鬼的一面,不过当时她中了迷药昏昏沉沉并未如此刻看得如此真切,只见男人锦衣如夜,时飞时立,在湖面上如履平地,一柄桅杆堪比刀剑,堪堪是越战越勇,所到之处痛嚎声一片,有种睥睨一切的雷霆万钧之势。

匪夷所思的是,伴着那些小厮奴才的痛嚎声,竟然是络绎不绝昂昂的赞叹与惊奇,却是为男人魔鬼般冷厉的气势和非凡的武艺。

正文 第127章 侠骨柔情

只不过几个来回,船坊中再无人敢来挑衅,将要平静之际,不知谁人大吼:“是夜煞!夜煞啊……”

“夜煞大人不可匹敌,真是豪迈威武。”

“夜煞大人也是你们可以造次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谁说是夜煞了,他的大刀都没有见到。”

“不是夜煞还能是谁有这么高强的武艺?”

盯着一湖狼狈翻腾的人,霍亚夫临于水上纹丝不动便是锦服上都未见丝毫凌乱,气势渗人,犹如夜中鬼魅能够翻云覆雨一般,领教了其人其艺,纵然孤身徒手也再不见有人上前造次。

小伐渐渐游近围拢过来,数百盏的灯笼腾腾燃起,照得湖上如同白昼。船坊上的宾客都走出来,锦衣浮动,人影重重,那娇媚到骨子里的声音响起来:“羽郎,你看啊,我的灯笼,我的诗作,都给那女的糟蹋了,我花了好几天心思的。”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沈卿卿就是听得心房一颤。羽郎,那是午夜梦回时萦绕在自己耳畔和脑中的名字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快步到了船头。

随着那妙影的声音,一个白衣长袍的公子从人群而出,长身挺立,芝兰玉树,黑色如潭的眸子扫了狼藉一湖的花灯,才把目光转向湖上威风挺拔的男人,几乎是刚一对上男人凛厉的脸廓,便是走前一揖,清越的声音道:“不知是夜煞大人的妾室,造次了,还望不要怪罪于皎月。皎月是我邀来庆贺编纂完成圣上的《永坤大典》,是我的贵客,我这里替她赔罪了。”说完又重重一揖。那袒护之意分外明显,妙影立在他的一旁盈盈相望只露了一个侧脸,才子佳人,叫人喟叹。

妙人似乎才意识到自己造了事,连忙转过身来,对着湖畔的男人盈盈一福,娇软欲泣的声音道:“不关羽郎的事,是我,都是我的主意,夜煞大人不计小女之过,不要计较了。”那声音真是又软又濡,丝毫不输于沈卿卿。

男人理也未理,拍袖一跃腾到了龙船上。

皎月乃是春色堂的花魁,其颜娇媚善舞善诗,又是清馆,纵使有金也难求佳人一顾,若非不一般的情意哪里能请得动佳人来船上游湖,而且还花了好几天的功夫做灯笼来相贺的,方才那一声“羽郎”还真是情意绵绵,明白人都知道两人是郎情妾意的关系了。

沈卿卿眼波颤动,身子倚在船头一动不动,看着坊前一男一女两情相合庇护的美景只觉得刺眼,如同针扎一般在心头搅动。她突然想起来了,前世她为了谢恩曾经找过他,门厮只道是他流连坊间一个花魁,原来竟是这般的。沈卿卿娇躯轻颤着,他失了忆,她嫁了人,她与他早就绝了后路,可是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见到他移情上别人会这样难受,便是自己嘴中之物不仅遗落了还到了别人的口中,有不甘心有痛楚有气恼还有自己都体会不出的抓心抓肺的难受,各般滋味翻涌着只叫她一味盯着对面船坊上的男女,便是连霍亚夫何时上船来还一直用着渗人莫测的目光盯着她都未知。

“羽郎,你怎么了?”这个时候,皎月也发现了身边郎君的不对劲,他深如潭水的眸子也正一眨不眨地盯视着对面,诧异地转过脸去,方才只顾着那月白衣裳的女子糟蹋了她的灯笼,还未待细看,这一瞧清了不由一怔。

四目相对,沈卿卿更是不知不觉间滴下泪来,那晶莹的两行泪,灼了两个男人的心。身旁的男人早就双拳紧握,那脸色更是骇得吓人。而长身玉立的男人只觉得心中无由来的一痛,隐忍着脑子中的疼痛,他极力掩饰着,想要避开女子的目光可是又不由自主的要一瞧再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