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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情妾怯(158)

作者: 檬檬 阅读记录

不过这个疑惑在脑子里转瞬即逝,盯着软榻香案,不知怎地,沈卿卿泪湿了面颊,曾经,她与出尘如玉的男子也曾这般相依相偎,两情缱绻地在书房泼墨作画,男子执着笔教她写字,她在书卷上描画男子的眉目,男子不动声色地为睡着的她摆茶披衣,那些假装不知道的点点滴滴,此刻如此鲜明地浮在她的眼前,直到蒙上层层看不透摸不着的雾气。

沈卿卿一个回身,不小心碰翻了书简上的纸卷,打开一看,书卷上赫然画着同样一个女娃儿,俏皮娇嗔的,嘟嘴耍赖的,凝眼托腮的,害怕惊恐的,或立或站或躺,心中瞬间激起一片涟漪。

粉嫩如玉,俏目流盼,当真是佳人倾城,可不就是她本尊。

男人狡猾邪恶她是知道的,狠戾无情她领教过,伪造婚书一事更可见他心思深沉,可是这般****深情却从不得知,一时五味陈杂摸不清方向。她本就画技了得,又岂会不知,若非描绘千百次,怎能做到谙熟于心妙笔生辉。

吱呀门打开的声音压下心中一波接一波的惊惑,水莲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撂下手中颜墨嘀咕道:“姑爷这里文房四宝都齐了,就差点颜料,小姐你快看看这些可够你使的……”话未说话,眼睛就睁得圆圆的,面上一红嚷嚷道:“这,这是小姐!”

可不是,那个躺在湖丛边上,衣衫半解,美目低垂,身姿旖旎的美人儿——正是当初因为逃婚被男人就地正法哭得死去活来的沈卿卿!

被丫头撞见这样一副画,沈卿卿更是面红耳赤,连忙画纸一折隔回了原处,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道:“什么小姐小姐的,这是大人从外头买来的美人图,你可别胡说。”

丫头想细看,却被她支使着出去做事。待到丫头掩着唇出门之后,沈卿卿想到那邪厮对她只是皮肉痴迷,若非如此,前一世怎会用如此狠毒的法子置她于死地,还好如今她看清了一切,才不被他的假情假意迷惑了神智,任由他拿捏耍弄。

把所有画轴都卷起来,再也不瞧一眼。沈卿卿摊开了白色无尘的书卷,按着原先的想法泼墨作画,她的画技丝毫没有褪色,几盏茶的功夫,那男人就如临如境地呈在画卷上。沈卿卿打了个哈欠,倚靠在锦被上垂下眼眸。

霍亚夫从武场回来,与往常不同的是,扑鼻而来娇气的暖香清幽,叫心中一荡。紧绷深邃的脸膛立刻暖下来,压着步子走至塌前,娇人儿半裹被褥缩成一团,发髻松松散下来俏皮地打在凝脂般的脸颊上,睫毛轻漾红唇微合,真是诱人之极。

伟悍的身躯倾下来就要去尝香醇**的味道,哪知无意撞翻了桌角的画卷,虎目一瞟,这剑眉朗目,玉冠潇洒的男子真是自己?只有身侧提着的大刀,还有一身墨色锦衣倒是毫无二致,霍亚夫哭笑不得,女人头一回来他书房蹲着又是一片情意给他作画,即便差强人意还是心情霎好地轻笑起来。

沈卿卿长睫微动,几乎是男人一进屋就被吵醒了,他以为压着步子别人就感受不到那股寒沉迫人的气势。憋着忍着不动真叫一个难受,眯着眼缝儿好不容易看到男人对上自己的画作,居然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曾经她的画技一展,哪个不是惊叹羡慕钦佩赞美的,即便是老幼妇孺都止不住地说上一个好字,他却是这样一副模样,到底哪个意思……不屑?轻视?嘲笑?难看?看不明白?

正文 第141章 谁比谁蠢

呼地从塌上跳起来,翘着红唇就要往外走,细腰在意料之中地被大掌揽住,顺势一勾就倒在男人的怀中,锦衣冰凉,可是怀中却是烫人干燥,竟比软被还要舒服。

“来了就要走?”霸道的唇齿沿着嫩人细白的脖颈往下延伸,爱蜜绵延地轻咬吻舔。

嗯哼!沈卿卿用着鼻音责怪着道:“榆木疙瘩,白费我这多功夫。”大掌圈着她的腰身,把她别扭的肩膀转过来,幽深的双目沉陷入一汪水波荡漾中,低低沉沉地道:“我甚是欢喜。”

我甚是欢喜!

心中泛起微漾,躲闪的水眸被重新抬起来,好似要一字字敲入她的心头,霍亚夫郑之又重:“卿卿,我甚是欢喜。”说完,男人倾下身攫住那片芙蓉唇瓣,无限温柔小意,口齿相交,女人回回都被迫承受,可是当他的气息绵延而入,霸道又深沉,狂肆又隐忍,不一样的感觉直冲脑海,教人无法推拒。

直到浑身绵软轻颤,男人赫然停止了动作,只是紧紧地搂住她,那噗通狂放的心跳在耳边阵阵鼓动,沈卿卿本是趁着小日子来讨好卖乖,量着男人也无法得逞,可是被戛然而止时又突感失落难耐,直教她乱了思绪,倚着坚硬如石的胸膛倾听着搏动有力的心跳,一切好似都不受控制了……

夜色如泼了重墨,黑漆漆深不见底,阿彩从院子里走出来。主子近日心情好得很,早早就屏退了所有仆婢躺在床上等着男人宠幸。她也乐得清闲,揣着一包从街市上买来的首饰粉脂沾沾观赏。丫头的寝居都设在主子院子旁边,时辰尚早,灯火通亮的她越走越深,一直到了后院一排供杂人居住的房子处,再往前走便是马厩,她停了下来。

靠着壁角,凑着一缕微色拿起帕子里裹着的首饰一个个翻看,梅蚕丝早就老了,霍寻山只是留着她做做样子,乔蜜儿那女人嫁了夜煞大人,男人也不敢动她,如今就属自己对他最有用,年轻又美貌,积攒点嫁妆,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霍族的主母。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转悠了多少年,如今才清晰起来。那男人一直不娶妻妾,为的就是节约开支塑造好名声,其实他在外的女人数不胜数,不过都是露水姻缘,勾栏的女子他不会娶回家,只有自己,从很小就跟了他,也只有他一个男人,自然是留着以后掌家的。这个,男人很久之前为了安抚她去伺候小姐曾允诺过,想到有这么一天就喜孜孜的。

“吱呀!”院门一开,阿彩慌不迭地掩到一旁,只见锦服男子轻浮地走了出来,经过灯烛的一刹那,总觉得哪里不妥当,仿佛是大人又不是大人,她还要探出身细瞧,却被后头紧跟的护卫挡住了视线。

难道是大人休息的地方?她都在这撞见过两回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大人的武场就设在马厩后头,这里又是距离最近之处还有护卫看守,肯定没错了。以后她可要离得远一点,想到这,脚步一转就往后退去,到了一排简陋无人的泥土房前,突然听到有哗啦的水声陆续传来。

这个地方根本无人过来,到底是什么声音。好奇心驱使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终于找到声音的源头。今日月色不明,好在霜露不重,而前头热雾重重,香气四溢地可不是有人在此沐浴嘛。

是何人这般大胆,也不怕被人瞧见。夫人姨娘都有内室,除非是府上的丫头。

“是谁?”脚步声惊动了桶中的女子。

反正是被发现了,阿彩上前两步理直气壮地道:“我才要问你是谁,偷偷摸摸到这里来沐浴一定是有见不得人的事。”

“呀!是彩妹妹呀。”女子听到声音反而不怕了,声音和煦讨好,穿上衣裳点起墙角的灯笼。

阿彩紧盯着,灯光一明,只见女子穿着丫头的袄子,不过身姿摇曳,笑意盈盈,就是白皙面颊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苍老,但仍不愧是个美人,不夸张地说,那个狐媚子的丫头也是一副妖精样,她一来,这美貌的丫头里面就没有她的份儿了。

“原来是淡碧,怎么在这里洗澡,也不怕冻着。”阿彩意有所指道,眼光瞟了瞟外头,不由腹诽,莫不是与哪个长工护卫有私情吧,她可得好好瞅瞅。刚想到这里,就见女子慌张地挡在了她的前头,心下更觉得是料中了她的丑事,使劲往外探:“你干什么,是不是藏了野汉子。”

“彩妹妹,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在府上藏汉子呢,小姐知道了一定打死我的,彩妹妹,你千万别说出去啊。”淡碧一副要哭的样子,让阿彩更是得意。分明前头还说没有,后头就叫她别说出去,她也只不过是猜测一下就叫她露出了马脚。看着很聪明机灵,原来就是个蠢笨的丫头,跟她主子可是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