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郎情妾怯(212)

作者: 檬檬 阅读记录

“什么?”沈卿卿面色苍白,过了半晌尖叫道,“不是这样的,分明是赢了的啊,赢了的……”她惊恐地直叫,声音湮没在风中,直听到驭牛官兵大吼:“你坐稳了,别甩出去,哎,粮草就算了,还要带上你这个拖后腿的,也不知道何统领怎么想的。”

“别,别跑了,再等等,出不了十日功夫,就胜了,真的,你停停……”女人被颠地七倒八歪还是慢吞吞挪着来到车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却叫那人回头怒骂道:“疯子,你是要找死吧,还不若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小白脸,你脱了衣裳,说不定有重色的会救你一命,也好过颠簸流离入了野狼腹中。”

“不,不……”沈卿卿大惊失色,周围乱马奔腾,烟尘四起,乌烟瘴升,若甩下她一人,必定被踩成烂泥。

不要,前世一尸两命已然惨不忍睹,今世被乱马踩死更是难堪屈辱,不,不,她不要这样,女人苦声哀求。

“我也是为你好,你自求多福吧。”那策马小兵也被逼上绝路,疾鞭一抽狂奔起来,激起摧枯拉朽之势,车篷东倒西歪地,眼见就要散了架,小兵慌忙弃牛,跳上疾奔无主的马儿头也不回得离去。

牛儿还在狂奔,沈卿卿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无人听见,牛儿钻入乱马群中,脚下踢蹬嘶鸣一声,篷飞柱倒,沈卿卿身子一腾眼眸紧闭中翻了出去。

凌空而起,想象中的摔地血溅并没有而至,却是被一副暖热胸膛给兜住,箍得紧紧得半点缝隙都不留,马儿疾驰,她就窝在男人怀里,上一息还是担惊受怕这一刻全然安稳下来。

即便被他如小猫裹得严丝缝合,一点没有看见面目,闻着他特有的雄性气味,还有被人紧搂入骨的蛮横劲儿,女人泪流满面,捏着他胸前的衣襟擦了又擦:“你这邪厮,终是来了,你好狠心,居然抛弃我,我到了阴曹地府也要找你算账。”

这副场景还真是滑稽得很,两军战场,主帅弃甲卸兵,搂着妾室逃窜,不太好,不太妙,实在是不合时宜。

男人居然还有心情大笑:“我已成败将,娇气,你可愿随为夫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女人气得倒仰,哭丧道:“我不要,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好!为夫一定给你一个家,为夫无能无为,但求与卿卿长相厮守。”

女人吐出一口浊气,轻哽着:“呸!你滚,滚。”

瓢泼大雨突然而至,汉兵逃窜至冧水界失了退路,举戈奋力一搏,把羊逼急了还能咬人一口,何况汉兵本来就不弱,那主帅阴黑着脸发起狂来,数百精锐的西凉兵都未近身就被强大的内力震成重伤,一时战得难分难舍,居然两个时辰寸步不进。

雨势骤大,西凉兵也不恶战,抢占了整个燕西关安营扎寨。汉军已经一团散沙,再勇猛的悍将也难逃罪责,修整几日再攻也不迟。反正过了冧水界就是城关,城破之日就是胜利之时。

入夜,暴雨终于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雾瘴,揺袅氤氲看不清人畜,但是举目眺望,居然能见到山隘那头的西凉营篝炊大盛,正屠戮牛羊作舞相庆,这么远距离还能闻到肉糜的香味儿。

坡顶上,男人一袭锦衣肃立着,端沉得如山如幕,根本看不清神色,侍卫牵好马走过来,禀道:“将军,统领们都已安置,询问何时伏何时诛?”

“等!”男人一声令下之后,侍卫领命而去。霍亚夫卸掉丝甲,走入坡旁的一处熔草洞岩,掀开由支架撑着的帘草,见着女人蓬头垢面好不狼狈,一丝笑意勾在唇边,捧起她的小脸用掌心摩挲了一下,笑道:“好卿卿,若你天天这副模样,为夫就不必担心你被人抢走了。”

女人正对着素饼难以下咽,听言气恨交加:“你让我跟着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死就算了,何必拖着我受罪。”沈卿卿恨急,如今这副田地她实在难料,现在想来,前世的一切都已面目全非,恐怕都做不得数了。

“好好好,为夫怎么舍得让你死,为夫的性命都是你的,等回头,我随便你处置。”霍亚夫诱哄着,拿起素饼往她嘴里凑:“来,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我骂我。”

沈卿卿不依,哭道:“冧水又臭又脏,还要吃这干瘪无味之食,我不要,你让外头的士兵去给我打野味来吃。”

“吃不得,你再忍忍,为夫定将这世上好吃好穿最尊贵的宝物陈到你面前。”

沈卿卿大叫:“要忍到什么时候,你都是败将了,哪里还有尊贵可言,我受不了了……”未等说完,小嘴儿被封住,叫嚷声很快被喘息声代替。

夜里,守卫兵口哨传声,男人立时爬起来,亲了亲缩成一团的人儿,给她笼紧了裘角才翻身跃出。

正文 第191章 兵不厌诈

女人醒来见到身旁不见男人吓了一跳,还好外头有侍卫看守,并且早就端来了饮水和膳点,只不过仍是粗饼臭水,但是腹中空空,再计较她恐怕就要饿死渴死了,忍着泪一点点地咽入腹中。

外头时不时传来人声和走动的声音,她不敢出去,只能坐等着男人回来。到了中午,终于有人走进来,她等得焦急,欣喜之时又忍不住恼火,顺手拿起脚边没有吃完的酥饼砸向来人,半怒半嗔道:“你个邪厮,是不是打算把我丢下不管了。”

来人接住饼渣,冷冷道:“我倒是希望他不再管你。”

沈卿卿看清来人,心头震撼:“景天,你怎么来了?”

姚景天拂袖坐在她身旁,不紧不慢道:“我等不能战敌之人早两日就被挪动了地方,各大统领举动异常,但均是有备而动,不似传言地一盘散沙,只是不知道夜煞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啊……”沈卿卿听他这么一说就更恨了,她诚惶诚恐差点掉车被乱马踩死,难道都是男人预谋好的?他能先行一步把其他人安置了,难道就没有想到过她?非要她被吓得半死,在这里喝臭水嚼干饼折磨死了他才甘心么。

姚景天见她神色凄惶,眼一深道,“难道你也不知他的打算?”

沈卿卿点点头,握紧了粉拳:“他不安好心,他就是要我死。”哭了一阵,听到姚景天劝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夜煞这人不好对付,本以为只有匹夫之勇,如今才知是个智勇双全的厉害角色,幸而不是与他打仗,他那出神莫测的功夫和计谋,料谁都敌不过。”

“他真有这么厉害吗?”女人撇撇嘴,姚景天不轻易夸人,这番话已经是天大的赞誉了。

“就你这个蠢笨丫头才会着了他的当还不自知,他是个心思深沉的,若非你遇到我,恐怕几世你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姚景天眼神愈发幽亮,难以琢磨。沈卿卿心虚地低着头,确实是两世了,她都栽在邪厮的手里,口中喃喃道:“真的没有办法可想?”

“几次算计他都被他逃过了,也不知是他幸运还是有所防备。”听到这里,沈卿卿蓦然心中一松,自己都为这种泄气的舒畅给震惊了,姚景天的算计是为了她能逃开,却是要陷男人于不义,不管怎样,她都不该有如释重负的想法。

“不过,这一回的计策,我却有十足的把握。”

沈卿卿眼睛一亮,问道:“是什么计策?”这时,手心里被递上一支药瓶,听他道:“把这抹在你的脚踝处,十日之后便知晓答案了。”

女人拿着瓶子的手一抖,心里犹豫着不敢下手,姚景天眼眸阴沉,冷冷道:“怎么,不信我?”

“不是,我是怕……”怎么他们做什么都不对她言明,心里实在慌乱得很,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是毒药吗,他怎么就知道男人一定会中计,可是姚景天又是这般肯定,她一时没了方寸。

“别,别……”正是犹豫不决之际,一向儒雅的男子突然俯下身,把她的两只裤腿一挑,扔了瓶塞就把药汁抹上她的双腿上,丝毫不给她退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