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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193)

日远年湮。北冰洋不变的寒风吹着,

她深吸一口烟,望着一望无际湛蓝的海面。她看见了一道光,

程迦拉开衣领,低头看胸前那只鹰;

我这一生,走过一条又一条黑暗艰难的道,命运将我击打,破碎,灼烧,
冷眼目睹我惨烈摔倒;

但我依然感激这个对手,
因为在最晦涩难行的日子里,它总留有一束光,将我吹拂,修补,照耀;

在我一次又一次起身,站立之时,它终于服输,双手呈给我至高无上的新生的荣耀。

是啊。
赴死不易,生亦大气。

程迦仰起头,望着蓝得令人心醉的天空,长长地呼出一口烟雾。风吹散了烟,她的发丝在飞,她淡淡笑了。

记得他指间一斜蓝天日出,鹰在穿梭。他对鹰说:程迦,明天是个好天气。

他说是,就当然会是;因为——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正文】


【尾声】

贝克船长站在船舷边招呼一声,叫来正在修船的琼恩,说:“你跟我上岸,去接一位来参观的前航海士。”

“好的。”琼恩问,“怎么称呼?”

“Ye先生。”贝克船长把信件递给他,说,“名字在这儿。”

琼恩拿过纸片儿,看一眼,说:“船长,你该补习常识。”

“啊?”

“姓氏在前边。不是YE先生,是PENG先生。”琼恩说,“他是个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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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是初版。抱着和读者看书人交流的心思,把医院章节和后续都贴在作者有话说了。
接着昨天看医院章节的请直接看作者有话说吧。】
程迦跑上铁桥,看见彭野了。
他低着头,跪在漫天的风雪里,鲜血染红雪地。
程迦愣了愣,并不知道她该怎么办。
她盯着他,猛然跑去,没踩稳从桥上摔下来,磕破下巴,砸到相机。大雪迎头盖面,她爬起来朝坡上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渐渐跑起来,一路踉跄摔爬去他面前。
他沉默跪着,无声无息。他身上是血红的泥巴和烧伤,落魄又狼狈。他半垂着眼,不知在看哪里,脸庞安静而依然俊朗,和初相识一样。
刺骨的风卷着他的血腥味涌进喉咙,程迦在他面前跪下,拂去他眉睫上的冰,头发上的雪,拍拍他肩上的雪和泥土。
她摘下手套,摸他的脸,冰冰凉凉的;脖子上也触碰不到搏动;她侧耳凑近他的鼻子,她听不到呼吸了,只有风声。
她平静地接受,短暂地握一握他的手,问:“冷么?”
没有回应。风前所未有地肆虐呼啸。
她说:“彭野,我原谅你。”
“没事了,彭野,我不生气。我知道你累,你走吧,我没事。”她目光流散至远方,雪水在她眼里漾。她抱住他,拂阖上他的眼,轻声说,“我就再不来青海看你了嗯?”
风在一瞬之间悄然停息。

“七哥!”胡杨老郑都赶来。他们浑身是血,一个比一个狼狈,踉踉跄跄奔跑而来。
程迦站起来,看他最后一眼,转身走进风雪里。她不能再承受了,她快垮了,太冷了,她无法抵挡。
他们从四面八方朝他聚集;
桑央和涛子失声痛哭;
程迦转身大步走开;
胡杨开车疾驰过来。
她在大雪里跋涉前行,越走越远。
老郑和下属把彭野抬起往车上拖;
“程迦姐!”桑央哭喊。
程迦没有回头。她顶风前行,往昔的回忆碎片像雪花一般浮现,
她把他拦在门廊里,说要摸回来才公平,他隐忍含怒地盯着她;
他在简陋的屋里冲凉,突然回头,黑暗湿润的眼睛锁住偷看的她;
他给她穿好藏袍,拉开换衣间的门,说:“我们不是一路人。”
可他又把她抵在冲凉间的墙壁上,湿了眼眶:“程迦,我以为我们不是这样(一夜情)。”
“程迦姐!”
程迦抬头,在滚动的雪花里看见了风的形状。她戴上那双黑色的手套继续往前,一次也没回头,只是在扑面的冰雪里想起他的话,泪湿眼眶。
——
“如果有天我不告而别,你得原谅我。”
“如果你走了,我也会走。”
“程迦——”
“或许也不会。未来的事儿,谁知道呢?”
“好姑娘,你就往前走,不要回头。”
“好。你放心。”
——
寒冷彻骨,仿佛用尽一生的力气也无法抵御。
“啊!——”她嚎啕如重伤的兽。
彭野,我原谅你,我再不来青海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