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的故事(10)

程奶奶滑倒时刚好倒在了沙发上，所以摔得不是特别严重，但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后，建议程奶奶做个全身检查以防万一。

程奶奶摔到倒没有很大的问题，只是脑部CT照出来，有阴影，再加上程奶奶清晨有头痛的毛病，医生怀疑是肿瘤，让家人带她大医院仔细检查一下。

肃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让程颢快点带程奶奶到大医院。

程颢爸妈联系好医院，程奶奶当天就被送去做了身体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脑癌晚期。

程奶奶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心情还很平静，到了她这个年纪，生与死这个命题已经看淡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程颢和他家人就没有那么淡定了，程爸爸抽了一夜的烟，第二天神情萎靡地给程奶奶送饭。

司方旭也来医院照顾程奶奶，他想跟凌音打听一下有没有增长寿命强身健体的药，看着程奶奶化疗后瘦脱了形的身体，他心疼，也不想看到程颢因他奶奶的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的自责。

但凌音却说，丹药有，但只能给妖族的绑定伴侣，就是以后一起共同修炼共进退的那种，为别的人类申请的话不会批的。毕竟妖族如果在人间历练的话会和很多人产生交集，妖族的寿命注定只能看着身边的人类好友慢慢离去，留下的永远只有自己，很孤独。如果丹药的申请没有限制的话，人界就乱套了。

最后，司方旭只求得了减少程奶奶疼痛的丹药。

程奶奶对司方旭很疼爱，司方旭没有感受过长辈亲情的温暖，程奶奶让他体会到了以前没有的宠爱，他也想让程奶奶好好活着。

可惜，天不遂人愿，奇迹没有发生，过年时拜的祖先仿佛铁了心让程奶奶跟他们走。在程奶奶查出脑癌的两个月后，癌细胞转移，她的身体器官出现衰竭现象，抢救了一轮被送入了ICU，医生摇摇头，让程颢他们准备程奶奶的后事。

妖族的丹药很有效，即使身体机能下降，程奶奶没感到很大的痛苦。

五月的一天，程奶奶突然胃口大开，她想吃炒牛河了。

程颢给她买，他也预感到程奶奶这样怕是回光返照了，打电话给程父程母，让他们来见见程奶奶，因为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病房里，司方旭此时看着程奶奶跟过年那会相比骨瘦如柴的身体，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程奶奶拉着司方旭的手，笑道：“傻孩子，你哭什么呀，奶奶这还不是好好的吗？”

司方旭哽咽：“奶奶，我这有强身健体的功夫，你可以练一练，说不定就好了呢。”说着，司方旭抬起程奶奶的手还想输点精气给她，那是妖族修炼吸收的天地精气，能蕴养人，这几个月他都会偷摸地给程奶奶输送一些，可惜他修炼的时间短，没多少精气，这段时间他快透支了。

程奶奶心底里通透，司方旭是妖族的事她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她避开了司方旭的手，抬起手摸摸司方旭的脑袋，说：“好孩子，别费劲了，奶奶的身体自己也是知道的，老天爷要带我回去享福，你就别折腾自己了。你看你们这几个月都瘦不少，是奶奶拖累了你们啊。”

“奶奶你别说这样的话，你会好起来的！”

程颢的父母赶到，程奶奶支开司方旭，想跟自己的儿子说说话。

“闵航啊，这几个月辛苦你们了。”

“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一家人还有什么辛不幸苦的，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妈这次怕是不行了，我走了以后，你把我和你爸埋在一起吧”

“妈……你、你别说这样的话。你会好起来的。”程父这样倔强的人在自己母亲的面前也不免会泪流。

“我活得够久了，该享受的该承受的都经历过，没有遗憾。现在妈累了，你爸走了那么多年，也怪想他的。其实当年……咳咳……”程奶奶控制不住一阵咳嗽，癌细胞转移到了肺部，她现在呼吸有点困难。

“其实当年我想跟着你爸一起走的，但你还小，不能抛下你，妈就想着再忍忍，把你抚养长大就好。现在你也结婚了，小灏还找到了爱的人，我走得也安心。小旭是个好孩子，你也别为难他们俩了，性别其实没那么重要，能找到相爱的人不容易。”

“妈……呜呜。”

程奶奶抹去眼角的泪，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早就有了准备，放心不下的家人有了自己的归宿，她能走得安心。司方旭是妖她知道，司方旭也跟她提过好几次修炼的事情。但长生不是她追求的目标，失去了所爱的人，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人世间是很可悲的一件事，她熬了很久，不想再继续了。

有人说回光返照是人的身体知道自己不行了，所以把线粒体储存的能量全部释放出来进行最后的狂欢，这个阶段人总会很有精神。在消亡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能让人类跟这个世界做个最后的告别，也是上帝对人最后的仁慈，最后是死亡的来临。

程奶奶吃过炒牛河，出去溜溜弯。每次回忆起这天，程颢都很感激，因为连续下了两个月的粤省在这天终于放晴了，让程奶奶能在弥留之际还能再看看这美好的世界。

第22章 明白

程奶奶的葬礼上来的人挺少的，都是村里的乡亲们。按照程奶奶生前的要求，她被葬在程爷爷的旁边，三十多年，她终于如愿了。

和五月的阴雨连绵不同，六月的粤北放了晴，上天用阳光和夏风送走了程奶奶。

葬礼结束，乡亲们陆陆续续地走了，程父和程母负责招待，司方旭和程颢收拾东西，最后再陪一下程奶奶。

脚步声响起，肃离带着一个撑着黑伞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

“这是家父，最近才回来，和奶奶是故交。”肃离介绍道。

男人神情肃穆，对着司方旭和程颢微微点了点头。

“我能单独和她聊聊吗？”男人开口。刚好司方旭和程颢准备走了，把空间留给他，肃离也跟着他们下山了。

肃离看出他们的疑惑，也不再隐瞒，解释道：“我父亲当年渡劫受了伤，是被奶奶所救。”

原来，肃离的父亲肃风就是小时候程奶奶跟程颢说的那个狐族修炼者。在程奶奶救了他之后，为报答救命之恩，他送了一枚玉佩给程奶奶，只要程奶奶有危险，他就能感知到。

妖族和人类的寿命到底是有区别的，他闭关了五十多年，最近感知到程奶奶的生命气息有波动，但他还没到出关时间，就让肃离代替他来程奶奶身边帮忙，报救命之恩。

程奶奶之前就摔过一次，要不是有肃离在，她早就离去了，不会和程颢他们过年。

司方旭回头看了一眼墓碑前的男人，荒无人烟的墓地，他的背影显得异常的孤寂。

“哎呀，这里怎么有只小狐狸？”年仅十岁的程奶奶在山沟砍茅草的时候捡到了渡劫失败被打回原形的肃风。

被程奶奶照顾了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他知道自己应该走了，他变成人形，给了程奶奶一块玉佩，让她以后有事就在玉佩上滴一滴血

，他会完成程奶奶的一个不违背天命的愿望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这块玉佩被血唤醒是在程爷爷去世后，程奶奶心灰意冷，在绝望中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许诺，抱着孤注一掷的希望招来了肃风。

但，没有人能违背天命，肃风自问没有和地界抢人的本事。

看着昔日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变成如今这样，肃风不忍。他在外游历，路过也会来看看她，从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到结婚生子为人母，他在暗处关注着她的成长。

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救命恩人，肃风决定和地界做个交易，让程爷爷的魂魄能在程奶奶身边呆几年。

所以在程父不知道的时候，程爷爷参与了他的成长，直到程父二十岁的那天，程爷爷才正式跟程奶奶告别，说在下面等她，让她好好活着。